第七十八章(1 / 2)

月已斜,天邊略有了些紅色,卻不明顯,有些受潮的花草邊緣垂著點點水珠,淚汪汪的欲滴下,卻又舍不得葉子的懷抱,正是經曆了一場霧的洗禮,亮堂得脫了胎換了骨。撫月過來的時候,詩宛坐在書房,慢慢地描繪著不屬於任何一個人的絕妙場景。一人而已,卻仿佛是一幅畫卷,不忍擾之。

撫月輕手輕腳地換了水,也不叫詩宛,難得小姐心情好。其實以前在閣中,姐妹們也都是早起的,小姐更是清晨必閱書或是習字,到了王府,竟是少見了小姐動筆。

隨手把晾幹的畫紙壓到底層,作畫,尋求的往往隻是一種感覺,詩宛對畫作如何並不是很在意,往日的書畫也都是撫月收著的。撫月熟稔地收拾著,笑道:“小姐,撫月許久不見小姐興致這麼高興了。”

詩宛淺笑:“也是,難怪最近心思有些煩躁,想是我太急躁了罷。撫月,前些日子不是聽說可心郡主回京了嗎?這麼久了也不見有通報。”

“小姐,據樂同回信,豫親王封地府邸失火,豫親王便緩了回京的日子,昨兒個郡主等不及了,離了豫親王先行回來了。小姐怎麼這麼期待啊,這郡主據說是刁蠻任性飛揚跋扈,聽說對王爺是芳心暗許,暗地裏還不知道怎麼對付小姐呢,光拿小姐當靶子就……這麼個不好相與的人物,小姐也能高興,還有那個女人在……”

“撫月,還記得之前跟你說的話嗎。偏聽則暗,慕可心本性如何,我們也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算不得數。至少,比起柔若無骨的君家小姐,我倒是對這個聞名遐邇的郡主更加感興趣。希望不會讓我失望。反正水渾了,左右便幫它再攪一攪,左右是牽扯不到,我們等著看戲便罷了。還是你覺得,比起受寵的君婉淚,她會更恨有名無實的少王妃?”輕巧地笑笑,詩宛不甚在意地看著書架,“比起這個,好久沒吃到龍源樓的醉雞了,小姐我是垂涎三尺了。”

撫月無奈笑道:“小姐,這個時辰,醉雞還沒開賣呢。”

“那倒是可惜了。”不在意地笑笑,詩宛換了張紙,眼光掠過烏黑的紙鎮,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撫月聽進了詩宛的話,詩宛看似清心,對什麼都不甚在意,是極好相處的主子,但在熙玥的影響下,平日對於吃食要求也是頗高,加之閣中美食數不勝數,可是至了王府,廚房做了什麼小姐都是雲淡風輕地下口,仿佛是天下美食,撫月總覺得,這樣的詩宛,讓人有一種心疼的感覺。

詩宛是照舊去給甚王妃請安。詩宛過去的時候,甚王妃已經起身了,還未用膳,詩宛便隨著用了碗小米粥,閑話了幾句。前日之事,慕守禦未曾告知甚王妃,並且勒令不準任何人議論,否則杖責趕出王府。

甚王妃看這個兒媳是越看越滿意,偶爾也會想著,若是自家閨女,定然是不給兒子的,兒子這種行為,完全是在糟蹋詩宛。暗地裏也不住歎氣,禦兒在外頭的別院住了個女人,好歹也是在宮閨中傾軋過來的,有些事情,她不會不懂,本來以為隻是圖個新鮮,沒想到,禦兒竟然敢違背皇上的旨意也要養著那女人。眼神暗了暗,閃過狠色,不過是個女人,她不信還治不了她。想著,握著詩宛的手便越發輕柔。兒子是自己生的,如果在其他任何時候遇到詩宛,她有信心,他一定會愛上這個堅強美麗的女子。可惜了……有些傷感地想起那個婉約的女孩,當初,大概是他們都錯了吧。

詩宛並不知道甚王妃心中所想,隻柔順地任她拉著:“娘,宛兒沒用,一直沒有爹的下落。”目光中有些歉疚,畢竟,甚王爺的離開有她的一部分責任。拉著王妃在美人榻上坐下,詩宛輕輕為王妃按著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