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似乎下了一天的雨,烏雲剛收去,露出淡淡的天光。
淩天清坐在花亭裏,靠在曉寒的身上,看著遠處的啞女涵簾,仔細的收拾著落花。
一場雨後,那些嬌弱的花朵,許多都零落成泥。
這樣看來,還是天清花好。
雨下的越大,花開的越歡,那些落花,也絲毫不像是落花,而像是要鑽進地裏的小精靈,掉在地上也朝氣蓬勃,不像這些落紅,隻會讓人想起林妹妹拿著香囊念的詞。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她看見啞女涵簾給自己傳達的信息,眼眶突然一紅,抱著曉寒,埋在她的胸口,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悲傷。
“娘娘,怎麼了?”嫣語見她表情有異,立刻問道。
這幾日王後娘娘身體不舒服,有些小痛就會哭的死去活來,據綠影所說,這是朱顏丹後遺症。
會將很小的痛苦,擴散千萬倍。
朱顏丹剛發作不久,淩天清連衣物摩擦身體的感覺都受不了,更別提睡覺,一定要服藥才會舒服些……
反正朱顏丹的副作用越來越多,淩天清的心裏也越來越害怕,不敢再讓朱顏丹發作。
“我……看見那些可憐的花,想起一首歌……”淩天清嗚咽著說道。
“娘娘,您要不要回去歇著……”曉寒被她哭的嚇著了,給嫣語使著顏色,“要不找綠影過來看看吧。”
嫣語立刻起身,就要去找綠影。
等綠影匆匆趕來時,隻聽見花亭裏,少女稚嫩的嗓音帶著悲切,似有著說不出的愁怨:“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飄泊難尋覓……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汙淖陷渠溝。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王後娘娘一向古怪,唱的歌也怪,說的話也怪,總之,大家都習慣了她的怪。
可是雖然怪,王後娘娘卻一直都是活潑鮮嫩的,極少有這麼哀怨的時候。
看著她含著淚,在滿地的落花上踩著,搶過掃地丫鬟的掃帚,一邊掃著落花,一邊唱著悲悲切切的曲子,讓人也忍不住心酸,幾乎不敢相信這是曾經活潑的讓人頭疼的娘娘。
待到淩謹遇走到假山後時,淒淒慘慘的葬花吟,已經唱完,換了另一首歌--
“……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一個枉自嗟歎,一個空勞牽掛,一個是水中月,一個是鏡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淚珠兒,怎經得秋流到冬盡,春流到夏……”
果然王後娘娘變異了!
被朱顏丹壞了大腦,居然唱著這麼悲悲切切的歌,絲毫沒有往日的精神氣,簡直頹靡的讓人不敢相信,這是以前活力十足的小女娃。
聽說朱顏丹發作到最後,她會連悲傷的感情都沒有,隻會想著怎麼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