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陽王朝東南偏南謂之南嶺,這裏背靠東海,是個山水錦繡的好地方,因為除開沿海之地,地勢多山道路不便,多虎豹豺狼,故而少有城池,此地百姓依山打獵,靠水捕魚,沒了過往商旅的叨擾,樂得清靜自在。
在南嶺,有一座不出名的小山白鳥峰,山底下有個不出名的小村子叫白沙村。
白沙村不大,一眼看盡南北,現如今在這住了幾十戶人家,平日裏倒也算熱鬧……
“山外麵那些高人,嘖嘖~一個個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啊,別說什麼武功蓋世,還有些點石成金、長生不老的本事,爺爺小時候,村外三十裏有個黑風洞,盤踞了一夥山賊,個個仗著武藝高強,四處搶掠,我們村子也沒少遭殃,但有天來了一個山外的高人,自稱是武玄境界的人物,跟老村長喝著酒,笑著說去去就回。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把那夥山賊都滅了。一炷香啊~了不得了不得……”村口處的劉老頭跟大家夥講著這事,仿佛親眼所見一般,胡子一跳一跳的,眼中的豔羨毫無掩飾。聽得何軒一臉憧憬,腦海中已經設想出自己縱橫江湖的英姿了。
轉過身,剛想跟旁邊的許胖子吹噓幾句,隻見許胖子眼神不對,一個勁的眨巴眼。再看向劉老頭,隻見他用髒的不能再髒的袖子捋了捋胡子,故作高深的閉目養神起來。
正暗自奇怪之際,旁邊一聲雷霆炸響:“何軒!!!”
何軒被炸出來一身的雞皮疙瘩,緩緩回過頭,強擠出笑臉,道:“娘~”
何軒的娘長得有些微胖,典型的農婦身材,不過一張起了皺紋的臉上還依稀能看出年輕時的美貌。當然,現在是看不出來了,隻見她瞪圓了雙眼,齜牙咧嘴的模樣,像是要把她兒子生吃了似得。
“叫你多少回了!再不回家吃飯,我就喂狗了啊!”
又是一聲震天響,整個村子都聽得見了。何軒見勢不妙,一骨碌爬起來,撒腿就往家裏跑。旁邊的許胖子一臉懵逼,心想這家夥還能跑這麼快啊,回過頭,隻見劉老頭也早就沒了蹤影,再一抬頭,看著怒氣未消的何軒媽,連滾帶爬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何軒回到家,一碗米粥早就涼透了,就著桌上了幾份可口的小菜,一碗米粥喝著格外香。等何軒媽回到家,已經喝下去大半了。何軒放下碗說:“娘,山外是不是有很多武功蓋世的高人啊?”
何軒媽看著兒子這淘氣樣,也沒了脾氣,道:“娘可從來沒見過,要不你問問村長去?”
“不去,村長忙著呢,上個月跟獵戶上山,說要去獵了北坡的那隻老虎。結果差點被那大貓撓了,一群人連滾帶爬的回來。這麼大歲數人了,跑起來跟飛一樣。”
何軒媽沒好氣道:“你這衰娃子,怎麼說話的,村長也是為了全村人著想,你就知道說風涼話,跟你爹一個德行!想當初,你爹……”說到這,何軒媽眼神突然亮了起來,隨即又暗了下去。
“我爹怎麼啦?”何軒的爹他從來沒見過,隻知道村裏人也沒見過,娘來到這村子之後生下的他。至於那個爹,據說是來的路上便去世了。
何軒媽閉口不談,蹲地上縫補一條褲子上的補丁,手拿針拿不穩,刺了下,猩紅的血珠滲出來。等到何軒喝完了粥,偷偷溜出門去,也沒聽見她有什麼話。
夏天的南嶺濕熱異常,每到夜幕降臨的時候蚊蟲蛇鼠傾巢出動,偶爾還能看見成群的蚊蟲從溪邊飛舞而過,漆黑如墨,鳥獸避之不及。對於那些中原人士來說,這裏是窮山惡水的代名詞。也就二十年前,南嶺被貶來一個官員韓雲,此人後來又被聖上召回,一直做到了當朝宰相的地位。也就是他將這南嶺的山水誇讚了一番,才讓如今的南嶺有了第二江南的雅名。
不過這些雅名對何軒他們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大夏天的,他整個人躺在村口的一塊巨石上納涼,旁邊的許胖子已經打起了呼嚕,除了他兩,還有個瘦不拉幾的小孩叫蕭安,三人整天就這麼膩在一起,沒什麼正經,村長們用兩個字形容,那叫“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