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間莽原大軍果然南下踏境，兵馬所指之地如入無人之境，連破西北邊境諸城。甚至還傳出幾名乾陽大將拱手讓城的荒唐事情來。投降的乾陽將軍帶著一大群士兵加入了曾經勢不兩立的對頭，原本已達百萬之眾的莽原軍士如虎添翼。
而乾陽大軍也正如所有人預料的那般……沒有絲毫動作。
對北境十餘城，連帶著那些曾經視若立國根基的軍事工程都拱手讓與莽原。反而在那十餘城之後另建了工事，形成一個倉促築就的防禦網。
穩坐龍椅之上的趙家天子在想什麼老百姓們不知道，可北方的乾陽子民都明白這等粗陋的防禦網難以撼動莽原騎兵的鐵蹄。數量幾近百萬的流民潮在這幾年成了中原大地上最詭異的景象。
南安城，如今已經成為實際上的軍營，龍將司馬瑜負手而立，看著下方數千名士兵，臉色愈發難看。
數個月前接到莽原大軍向東進發的密報開始，南安城便著手準備迎敵，可城中士兵已經不滿一萬，如何迎戰？
巧婦難為無米炊，即使身為乾陽龍將，司馬瑜也有力有不逮的時候。這段時間他頻頻下令斬首逃跑的士兵，甚至還動用了車裂這種酷刑，也無法穩住已經渙散的軍心。
其實這也怪不得手下兵士，眾所周知乾陽布下新的防禦網即將開始正麵應敵，可這防禦陣線竟然布置在南安城南麵。將整座南安雄城拱手讓出。
這等安排無論是誰都難以接受，在那些軍士眼中，相比被莽原軍馬沉重的馬蹄踩成肉醬還是自己人下刀斬首利落一點。
司馬瑜長長歎了口氣，麵露疲憊之色。
不遠處，一名身著重甲的年輕人看著這一切，重重握著拳頭。
若是何軒等人在此，定然能一眼認出此人。
趙雲楓！
曾經貴為乾陽趙老將軍的獨子，在老將軍故去之後被蜀王收為義子的趙雲楓如今竟然在南安城中。若是明了他身份的人定然會覺得可疑，在以往，或許還免不了一頓酷刑逼問。
可如今的南安城人人自危，誰會注意到這麼一個小角色。
司馬瑜這一番集合軍士沒有說什麼穩定軍心勝券在握的廢話，隻是安靜看著手底下的這點人，不多時便由一名親衛宣布解散。
離開了數千名手下的目光，這位叱吒一方的大將走回自己府中，按著椅子坐下。疲憊的身影顯得有些落寞。
壓力來源於前後兩方，一方是莽原大軍的逼近，另一方是朝廷死戰不退的聖諭。強壓之下，身經百戰，用屍骨堆就的龍將也累了。
手下人看著這位大將軍麵露疲憊，趕緊退了出去。
隨著那扇門扉被掩上，身著重甲的年輕士兵從房梁上躍下，這一身近兩百斤的體魄落地卻是格外的平穩輕盈。
趙雲楓看著這位大將軍麵露不屑。此番會麵雙方早有密信通報，他也不在意那些士兵能夠對自己造成多大的影響。
身為乾陽龍將，司馬瑜見慣了生死，自然也不會在意對方的目光，隻是平靜說道：“蜀王近來可好。”
“呸！”趙雲楓往地上啐了一口，絲毫不在意腳下的名貴地毯染上汙穢，憤憤道：“蜀王為黎民百姓著想，自有上天庇佑，無需你這賣國求榮的老匹夫多嘴！”
被人指著鼻子罵老匹夫的司馬瑜隻是淡淡一笑，方才的一臉疲憊竟是有了些許緩解，笑道：“可別忘了正是有我們這些老匹夫在，你們蜀王才有問鼎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