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現自己並不介意。

而他的小血仆,似乎從這個懷抱裏汲取了些許能量。

江眠艱難地支起腦袋,察覺到晏寒時此刻的狼狽,竟然輕笑了一聲,說道:“您真可憐。”

“……可憐?”

“嗯,”月色下的琥珀眸子,溢出一絲瘮人的喜悅與瘋狂,“主人,我快要死了。”

晏寒時微微一怔。

江眠在高興些什麽?

懷中人類的身子輕如羽毛,被他這樣抱緊,柔軟麵料之下的脊背線條愈發清瘦分明。

或許,他的確是快要死了。怪不得他的眼裏毫無恐懼。

“等我死了,您這輩子再也嚐不到……比我更好的味道,”江眠緩緩彎起眼睛,唯獨唇色被鮮血染得豔麗,點亮了那病懨懨的慘白麵色,“該怎麽辦呢?”

晏寒時已經盡力表現得遊刃有餘,卻在此時瞳孔驟然一縮。

甜美香氣盤桓在鼻尖,讓他忍不住悄悄嗅聞,近乎沉迷。可江眠擅自驀然掀開了無害的表皮,如此惡劣地逼迫他直麵真相,到底想做什麽?

他難得有些無措,手臂力道逐漸收緊,沉默失語。

“這樣吧,您別浪費了。”江眠唇角的笑意愈發濃鬱。

話音未落,蒼白纖細的指尖沾著零星血液,覆上他微抿的唇。

在晏寒時難掩驚愕的目光之下,盡數塗抹。

總有一方會被迫縱容。

矜貴優雅的王,被卑賤人類的鮮血恣肆玷汙。在無從逃離的皎白月光中狼狽不堪,眼尾泛起潮紅。

連那對森冷鋒利的尖齒,也淪為毫無意義的玩物。

“舔幹淨一點。”小血仆玩味地發號施令。

晏寒時沒有拒絕。

*

這改變了一切。

他壓抑著混亂的呼吸,捧起江眠濡濕的指尖。不知是想掩飾些什麽,他又沉默著取出手帕,用力將它擦拭得微微泛紅。

晏寒時知道自己本該立刻停下,讓仆從過來清理床褥,順便利落地處理掉……這個利用死亡出言脅迫的狂妄之徒。

可江眠卻坦然享受著他的侍奉,甚至漫不經心地偏過頭。

另一隻空閑的手,輕輕摩挲著血跡斑斑的純白床單,眼底神色愈發興致盎然。

“……別這樣。”晏寒時瞬間明白了江眠的意思。

這個惡劣又瘋狂的人類,根本不在乎任何事,隻想把他的臉按進那幾灘幹涸的血裏。

晏寒時不知道自己為何還要服軟。

但他的嗓子仍然隱隱作痛,領帶鬆了,一絲不苟的襯衫領口被扯開大半,冷白幹淨的皮膚被刻意染上血紅。

他隻能啞聲重複:“別這樣。”

近乎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