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錦陽被那個拉長的尾音激得全身發抖。
離開宴會廳後,季桐回味著向錦陽的表情,頗為得意。
估計他的心裏應該燃起了熊熊大火。
不知道宿主現在的情緒區裏是什麽樣子,可惜現在不方便鑽進去偷看。
沒有其他人的更衣室裏,裴清沅把他放在了長長的更衣凳上,季桐很老實地背過身去,順手打開了從剛才起就一直緊緊攥著的打包盒,一邊啃熱乎乎的羊排,一邊等宿主換衣服。
其實他是很想看的,但宿主還沒滿十八歲,這屬於違規畫麵。
裴清沅脫下了這身還算體麵的服務員製服,折好放進衣櫃,換上自己來時穿的短袖和長褲,簡單的款式與顏色,和今天光鮮亮麗的裴言截然不同。
但他好像沒有那麽在意了。
裴清沅轉頭看著身後縮成一團的小不點,聞到更衣室裏彌漫著的越發濃鬱的肉香,忍不住開口道:“你知道向錦陽最討厭別人把自己當作傭人。”
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
他和向錦陽從小一起長大,深知對方自卑又勢利的本性,絕非良善之輩,才會盡量與他保持距離。
季桐點點頭:“從他格外得意的表情分析,很有可能是他讓人叫你來酒店兼職的。”
裴清沅怔了怔,下意識道:“……我以為那是個巧合。”
“當然不是。”見他換完了衣服,季桐也轉過身來,一本正經地同他對視,“未來你可能會遇到許多像這樣的事,但我會幫你改變這一切。”
裴清沅盯著他嘴角還沒擦掉的油漬,輕聲道:“所以,你是誰?”
季桐正要回答,卻聽見屋外傳來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他想了想,換了主意,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
“你很快就會知道的。”
話音落下的同時,更衣室的大門也被推開,領班顧不上敲門,匆匆走進來,四處張望:“那個……小裴,你在不在?”
他看到已經換上自己衣服的裴清沅時,立刻鬆了口氣:“你在這裏就好,今天這個兼職就到這裏結束吧,工資我還是按照一天的錢結給你……”
裴清沅怔忡的視線從領班身上掠過,然後有些急切地望向四周。
更衣凳上空空蕩蕩,小男孩消失了,剛才他捧在手裏的打包盒也沒了蹤影。
昏黃日色漫過斜斜的百葉窗,在無人的長凳上溢出細碎的光,黯淡地發著亮。
裴清沅幾乎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夢。
夢裏有問自己想不想哭的陌生小孩,這個小孩不知道從哪變出來一個打包盒,又用滿口大話幫他體麵地打發了想要來看他笑話的向錦陽,然後專心致誌地吃起了東西。
這是一場幻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