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站在病床旁的主管咀嚼著這句話,他觸碰不到伊諾克和麗莎,甚至摸不到病床。
他以一種類似靈體的狀態作為旁觀者,觀察著這一切由A的記憶構成的場景。
最後的場景則是熟悉的公司,安吉拉正告知Tiphereth一些工作要求。
伊諾克就算變成了這樣,也依然鍥而不舍地追尋存在的意義,直到第一次被安吉拉以此為由處理掉。
而Tiphereth極力阻止這件事,但她的反抗顯然是無足輕重的,這讓她被安吉拉批評為不懂事的小毛孩。
主管看著Tiphereth抱著他,悲傷地與男孩作著懺悔與告別。
Tiphereth的行動和回話顯得遲緩了許多,雖然他為對方的哭泣感到不解,但還是如主管之前看到的一般,下意識地拍了拍對方的腦袋,輕聲安撫道:
“別傷心啦,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嗯......”
隨著Tiphereth不情願的應答,場景驟然消失了。
主管從桌上抬起了腦袋,他沒有繼續思考這段記憶,而是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忍著血液循環不暢而帶來的眩暈感,急忙趕往了中央本部。
他得去找Tiphereth,完成核心抑製所需的最後條件。
他知道對方不會在休息室,對方應該待在Tiphereth被處理的地方
“你怎麼來了?”Tiphereth也正如他所猜處在那個地方,她就這麼站在Tiphereth的殘骸上,聽到聲音後才緩緩轉過身來。
“...有時我會在這裏消磨時間。”
她的情緒如昨天般不是很穩定,主管認為這是因為Tiphereth被處理的次數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頻繁了。
事實也是如此,Tiphereth為此感到不安和無力。
她的願望一直都很簡單,她不關心Tiphereth存在的理由是什麼,她隻想和Tiphereth開開心心地度過每一天。
但主管明白,這樣簡單的快樂在這個地方屬於是天方夜譚。
“此時,我正踐踏著屬於我們的故事...我們的回憶...我們在一起的...所有的...時光......”
Tiphereth呆呆地看著地上的機器零件。
這裏的殘骸從未被清理幹淨過,不知是因為員工的懈怠,還是因為想要以此提示些什麼。
另一位Tiphereth找到了這裏,認知濾網狀態下的他看起來沒有絲毫生氣,他的眼睛黯淡如死水,笑容僵硬如機械。
他詢問著Tiphereth來到這裏的緣由,而Tiphereth望向他的眼神裏含著數不清的悲傷。
“嗯...我在回憶。”Tiphereth這麼回答道。
“回憶什麼?”Tiphereth的聲音很輕,盡管他被重新設置過許多遍,但他對對方的溫柔是刻在骨子裏的。
“回憶我們在一起的那段美好的時光。”Tiphereth在提起這句話的同時似乎想到了某個美好的片段,勾起了嘴角,同樣報以對方微笑。
“是啊,我們在一起玩得很開心。”對方附和著點了點頭,得到肯定的Tiphereth卻是抿著嘴,張了張口,又不知說什麼好。
“有空的話就來找我噢,我把剩下的報告讀給你聽。”
“好...好的。”Tiphereth看起來快要撐不住這個笑容了,她微微蹙著眉,勉強應了下來。
“你不能對Tiphereth這麼做!你不能就這樣換一個原型機然後把最初的記憶塞進去!”
“這真的很重要嗎?Tiphereth還是會繼續對你微笑,會和你在一起,就像以前那樣。
別再說那樣的話了,Tiphereth。這沒有意義。”
安吉拉和Tiphereth的爭執忽的出現在腦海中,等主管消化完她們的對話之後,看到的卻是Tiphereth厭惡且憤怒的神情。
小孩子還是沒法好好控製情緒。
他沒有轉移視線,大大方方地迎接對方幾近審視的目光。
“我真的很討厭你。”
主管安靜地傾聽著Tiphereth對自己如同遷怒般的嗬斥——她責怪自己對Tiphereth太親切了,從而導致了Tiphereth的故障。
“你可以製造出無數的機體,可他的靈魂...Tiphereth的靈魂......
隻有一個啊...”她幾乎要哽咽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