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鶯站在縣城最高的建築,綠源大酒店的頂樓往下看,行人車輛狀如螻蟻,她顫微微的站上護欄,閉上眼,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她實在是沒有勇氣活下去了。
母親瞞著她把她辛辛苦苦攢了六年的錢給了小弟做生意,卻被不成材的小弟賠光了,她氣的跟家人大吵一家,她問父母究竟還要她付出多少才算還完他們的養育恩情,還要把她逼到什麼地步,才肯罷休,難道就小弟是他們的孩子,自己和二妹就不是。他們知不知道這筆錢是她跟齊賓要回女兒撫養權的唯一籌碼,他們是不是要把自己往絕路上推。
多年來的壓抑讓她再也忍不住爆發出來,她一件一件的數,一聲一聲的罵,小時候什麼都緊著小弟,家裏困難她和二妹就得輟學,自己也就算了,可二妹黃鸝學習那麼好,年年拿第一,考上了重點也不讓去,卻花錢自費給分數不夠的小弟上,氣得二妹早早出去打工,一下好幾年都不願回家。自己跟齊賓結婚那會,他們一口氣給要了人家十萬彩禮,當時平常人家最多也就五萬頂頭,這也算了,可結婚當天給陪的嫁妝都是些什麼?齊賓家有錢是眾所周知的,同樣出名的還有他媽媽的混賬和愛財如命。他們這樣做就沒想到自己在婆家怎麼活嗎。果然從此以後婆婆稍不如意就提起這事,罵她是她家買來的媳婦,黃家就是賣閨女的破落戶。
她越說越氣,好幾次都泣不成聲,她帶著最後一點希夷看著父母問:“你們說,現在怎麼辦,我的錢誰來還?”旁邊的弟媳許麗娟立刻撇清:“大姐,這事我可不知道,你把錢交給了誰,就給誰要去。”黃鶯轉頭冷冷的看著她說:“我跟我爸媽說話,你插什麼嘴,這錢誰拿了,難道還能賴掉,許麗娟,我平常看著我爸媽和黃佼的麵子不和你計較,別以為就是怕你了,你要非給臉不要,也別怪我不客氣。”許麗娟氣得使勁擰著丈夫,黃佼張張嘴看了眼大姐,最終也是心裏有鬼不敢開口。黃鶯也不理他們就直直的盯著父母。
黃媽媽坐在小板凳上紅著眼睛哭:“鶯鶯,我對不起你,可現在你要,媽也實在拿不出那麼多,要不你緩緩,等收了玉米,賣了錢先緊著你?”
“你那點玉米能賣多少錢?”黃鶯此時已經徹底絕望。
一直沒開口的黃父聽了皺著眉頭喝道:“那你想怎麼樣,把我們老兩口賣了?再說那孩子又不跟你姓,他們齊家的骨肉齊家自己養去,你離婚不經過我們同意,現在孩子再不能由著你抱回來。”
他話音剛落黃鶯突然哈哈的笑了,她含著眼淚望望正在垂淚的母親,和一臉怒容的父親,表情冷漠的黃佼兩口子,心如死灰。
她跪下碰碰的對著父母磕了三個響頭,站起來冷冷的說:“我不是你們,可以硬著心腸賣了女兒,怪就怪我太傻,被你們賣了一次又一次,還是不吸取教訓,還敢把錢交給你們保管,錢我不要了,估計你們也不會給的,隻是我們之間的情分就到此結束了,從今天起我不在是你們的閨女,我也沒有你們這樣的父母。”說完也不管母親在身後哭求,父親咆哮,就踉蹌的跑出了家門,此時天已經黑透,大街上華燈初上,透過淚眼看著朦朧的燈光,覺得天大地大竟然無處為家。
黃鶯啊黃鶯,你怎麼就落得如此下場。
她迷迷糊糊的進了綠源,也不知道怎麼躲過服務員的,就這麼爬上了天台。
跳吧,黃鶯,你就是活下去,看著女兒在齊家受苦卻無能為力也是煎熬。原本跟齊賓說好自己給他十二萬,他就放棄女兒的撫養權,可現在父母把自己辛苦所賺的八萬給弄沒了,齊賓在警察局上班,有正式的工作,穩定的收入,而自己開的小花店已經盤出去,所以法院不會把女兒判給她的。父母又是這個樣子,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苗苗,對不起,原諒媽媽再也堅強不下去,以後的路你就自己走吧,隻是千萬不要向媽媽學,即使有再大的困難也要活下去。
她閉上眼,一咬牙就要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