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兩人又在一起說了家長裏短的,那婦人也就回去了。
到了第二天,果真又召集了村子裏的人,一同湊了湊錢,又去城裏找大夫了。
大夫這次換了藥,並囑咐他們天天更換。
顧妄白這才有所好轉,隱隱有蘇醒的跡象。
起先動動手指,睜開眼。隨後村民們又細心調養了兩個月,顧妄白終於能在被人攙扶下下地了。
李嬸子攙扶著顧妄白到了門口看看,顧妄白的目光就沒有收回來過。民風淳樸,相處融合,無憂無慮,可不就是顧妄白所想要的生活。
世外桃源,人間天堂,顧妄白覺得再合適不過了。
顧妄白說道:“李嬸,你能不能扶到我河邊看看?”
李嬸子點了點頭,就扶著顧妄白去了河邊。
河邊上還有幾個人正在洗衣,嘴裏唱著民謠,歡聲笑語,十分自在。
顧妄白一一同她們打過了招呼。
她還記得當時的痛苦和絕望,連自己都放棄了,死了就死了吧,也是解脫了。
可是還能看著世上的花花綠綠,感受嗬護備至,顧妄白又開始貪戀人世。
隻要活著,就能擁抱自己想要的。
河麵上映著顧妄白的影子,顧妄白這才看清自己的模樣了。半邊的頭發給剪了,結了一層厚厚的痂。整個人瘦了一大圈,摸不到丁點的肉。乍一看,骨瘦如柴的有些嚇人。好在麵色雖蒼白,卻隱隱透了些紅潤。
顧妄白之所以要出來走走,就是想要看看自己落得哪副模樣。屋裏麵沒有鏡子,隻好拖了李嬸子扶著她出來看看。
心中放鬆了下來,頭發沒了,好歹會長出來。隻是這身上大大小小的疤,怕是得跟著自己一輩子了。
忽然,李嬸子想到了一件事情,扶著顧妄白,將她安置在石頭上坐著。對著河邊上洗衣裳的村婦們說道:“大夥幫忙照看一下,我去拿樣東西就過來。”
“你放心去吧,有我們在呢。”好些個村婦抬起了頭,笑了笑,後又問道顧妄白:“顧姑娘,你臉色看起來好多了。先前聽你說,你年紀有十六了,可許了人家?”
聞言,顧妄白輕輕的搖了搖頭,淡淡笑之。
隻是聽說顧丞相有這個安排,可是顧妄白卻是一無所知。故現在否認,也不算謊言了。
一村婦就樂了,“你爹娘早逝,孤苦伶仃的。我給你相個人家,好有個依靠。”
顧妄白微微一頓,有些抵觸這話題。
為何女人非要嫁人呢,做個依附品,招得人嫌,惹得人惡的,一輩子在於一個男人的喜怒哀樂的。
這大逆不道的話,顧妄白沒敢說出來。“就我這破身子,落了一身的病痛。多謝吳嬸記掛,這事兒也不著急。”
顧妄白並沒有一口拒絕,而是拖延。
她正是這個打算,在這無憂無慮的小村子裏生根落戶。
過著清苦的日子,可也自自在在的。
這會兒說話的功夫,李嬸子已經回來了。她家就在上頭,故來來去去的也快。手中拿著一封書信,交給了顧妄白。憨厚一笑,道:“我們不識字,也不好看了姑娘的信。這是你表哥留下的,說一定要給你看看。之前幫的忘了,現在才想起來。”
表哥?不隻是其中哪一位。
顧妄白拆開了信封,紙上的墨香散開來。不著痕跡的皺了一下眉頭,這墨用的是不知名的墨,聞起來不大好。
展開了書信,顧妄白看罷,嘴角浮現一抹笑意。
不用想,顧妄白也知道是誰留下的。
被稱為蘭兄的男子,一腔正義,所以絕不是他留下的。
信上寫的,無非就是讓顧妄白不要忘記這救命之恩,來日記得報答。落名,方晟。
方晟,顧妄白心中默念了一邊。
眉目之間幾分了然和慶幸,麵上的笑容顯得十分嘲諷。
若不是自己昏迷之前說出的丞相二字,恐怕這方晟不僅不會救她,且不會讓蘭兄多事。
果真是,但凡礙著有利可圖,便沒有辦不成的事兒。
長指一頓,思緒千轉。
那方晟必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去了顧府說道了。可好些個月了,一點消息都沒有,連個外人的影子也沒看見。
車夫死了,那兩個人更加認不出她的身份,單憑她嘴裏的丞相二字,顧丞相未必信了他們。
可就是她口中的一句丞相,她是保住了命,可方晟卻是白白忙活了一場。
隻是,許久之後,顧丞相若是收到了自己沒去老家的消息,會派人出來調查。
到時候,可這兒,是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