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合上賬本,捶了捶酸疼的肩膀,滅了燭火,合上門悄然離去。
難為應夫人體弱多病,還得打理家中事。換做了誰,多病受勞,也得折騰出個什麼毛病。
路過小花園中,隱約聽見園中有人說著話。
若是一般人罷了,偏這鶯聲極為熟悉,可不就是顧妄白的妹妹顧扶霄嘛。
眉峰一擰,繞到了樹後。
隻聽見崎嶇假山中,斷斷續續的傳來一男一女的對話。
起先,顧妄白聽得不大真切,確定深夜無光,看不見自己,才放心大膽的靠近了些。
顧扶霄道:“我不知道這些,我隻問你,你願不願意帶我走。”
聽至,心中一驚。
在半月前,這賜婚的聖旨已經下來了,自然是給顧扶霄和穆至深的聖旨。
不用說,顧妄白也知道是誰做的。
難怪,顧扶霄對顧丞相說的親事如此反感,對聖旨無何奈何。
原來,心中早有了如意郎君。
她竟然藏得這麼深,連自己也沒發現。
頓時,湧上愧疚之感。
她憎恨應夫人不假,但是對待顧扶霄的姐妹之情不摻半分虛假。
“顧二小姐,你若是走了,這顧家怎麼辦。”
這樣平淡的語氣,除了付君韶還能有誰。
付君韶如同外表一般,超塵脫俗,世事無爭。
的確,付君韶謎一般的存在,謫仙外表,對於情竇初開的少女來說具有足夠的吸引力。
顧扶霄略帶哽咽的嗓音,斷斷續續說道:“拋開這些,你會不會帶我走呢?”
知顧扶霄者,莫諾顧妄白。
就算付君韶真的願意帶她走,她也不會走,因為這裏是她的家。
而她,要的是個答案,對她懵懵懂懂的一段情感做個結果。
顧妄白心裏堵了一個大石頭,呼吸隨之沉重起來。
顧扶霄在等,顧妄白也在等,等著付君韶那溫潤如玉的聲音響起。
“不會,因為在下並非是你的良人。”
他的聲音還是那樣的動聽,可是顧妄白耳邊滿是顧扶霄難忍淚水的倔強,佯裝輕鬆的語氣。
“我知道,我知道。”顧扶霄雙手狠狠抹了一把淚水,“我知道的。不知道付大哥有沒有喜歡過一個人,那種可以為之不顧一切的喜歡。”
接著,破涕為笑,“看來,我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喜歡你。付大哥,謝謝你。”
那雙平靜的眼眸,在黑暗中微微閃動。他在恍惚之間,看見那個明豔無比的女人。她迷離的桃花眼目空一切,就算被拒絕了,也放不下自己的驕傲。
不知故人,是否安好。
輕抬起的手臂,腦中突然出現想要將顧扶霄擁入懷中的衝動。
但,還是放下了。
畢竟,眼前的人,是顧扶霄,而不是她。
恐怕現在才知道,放走她,是付君韶這輩子最後悔的決定。
見到付君韶這個舉動,顧扶霄顯然是誤會了,展露了一個強顏歡笑,逃一般的跑出了小花園。
若是有緣無分,那麼隻要這樣就夠了。
身在暗處的顧妄白,眼神複雜的看著這些。
什麼情情愛愛,果然很是麻煩。
忤逆聖旨乃是大罪,性命重要,還是這虛情假意重要呢。
顧妄白忽然覺得自己錯的一塌糊塗,可是她還能做什麼呢。
不是每個人的大道,都充滿了光明。
知道這條道充滿了黑暗,可顧妄白這樣的人,還有的選擇嗎。
認命?
嗬嗬,多麼懦弱的字眼。
顧妄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沒有發現付君韶的靠近。
看清暗處的人,付君韶舒展了眉頭。淡淡道:“顧大小姐最近好像總是忙到深更半夜,這對身體不大好。”
“多謝付大夫提醒,夜深露重,付大夫雖為醫者,也該保重才是。”顧妄白狀若無事。
“顧大小姐說的在理,那麼在下先回去了。”說罷,付君韶離去。
命運總是喜歡開玩笑,自從這一別後,兩人不知再見,卻是在顧妄白生死一線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