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日,謝九樓傳見提燈。

他歪坐椅中,一肘撐在扶手,指尖支著眉梢,看向下麵低頭不語的人:“抬頭。”

提燈又抬頭。

謝九樓盯著他:“你懷裏那燈給我看看。”

提燈拾階而行,走到丹陛上頭,將那盞燈放在謝九樓身前幾案,瞥見案上放著一盒胭脂,一支螺子黛。

謝九樓說:“坐。”

提燈往後一退:“僭越了。”

謝九樓傾身靠上桌案,一手支頤,一手拿著那盒胭脂把玩:“前幾日第一次見你,你描了眉,唇上還抹了胭脂。怎麽今日不抹了?”

提燈說:“九殿看錯了。”

“是我看錯了。”謝九樓笑起來,“虧我以為你不夠用,特地差人弄了來。如今你說我看錯了不要緊,好東西平白浪費,也算不算辜負我一片心?”

陰司十殿,誰敢忤逆。

楊花有意落溝渠,水就是奔流遠去,也得給他倒回來。

“我不知道怎麽用。”提燈抬眼,掃過謝九樓的手,又慢慢悠悠看向謝九樓,偏了偏頭,“九殿知不知道?”

他很快又低眉:“若是知道,教了我,也不算辜負九殿的心。”

謝九樓手裏動作一頓,將胭脂盒定在桌上:“過來。”

提燈過去坐下。

謝九樓轉身抬腿,一腳踩在地上,一腳踩在提燈身側,傾身描眉。

描完了,他往後拿胭脂,用指尖打圈蘸了,先點在提燈下唇唇中。

“張嘴。”

提燈微微張開嘴,謝九樓把胭脂擦勻,擦到提燈嘴角,他略別著頭,視線凝在提燈嘴上那點胭脂膏子,鼻尖已經挨上提燈側頰。

燭火劈啪一聲。

提燈垂著眼,謝九樓張合的雙唇偶有擦過他的臉。

他聽見謝九樓在耳邊低低地問:“胭脂……是什麽味道?”

提燈說:“九殿嚐嚐。”

話音一落,眼前天旋地轉,胭脂盒子被向後拋到大殿地磚,發出清脆碰撞聲響,提燈本以為自己後腦會倒在堅硬冰涼的扶手棱角上,不料謝九樓寬厚的手掌已墊在那裏。他仰頭,唇舌便迎來一場交纏。

謝九樓把提燈雙腿抬上深深的長椅,膝蓋頂入其間,迫使提燈張開腿,正要探手給對方寬衣,就發覺提燈渾身愈發抖得厲害。

他的五指還攥在提燈腰帶上,略離了身,問:“怕?”

提燈屈起腿,有意無意擦過他後腰,用那隻被皮革裹緊的手自後背攀上謝九樓的肩,蹙眉道:“冷。”

謝九樓一摸右手,果真涼得厲害。

他霍然一起,打橫抱著提燈便往寢殿去。

放上床,身下墊兩床錦被,摸遍渾身也沒一處不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