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燈悶聲琢磨了會兒,低低問:“……一份?”

“一份,”謝九樓重複道,“就隻給你。”

好一會兒過去,他身前被推過來那袋奶疙瘩又無聲無息被提燈拽了回去。

翌日,開拔前夕,謝九樓特赦三千將士出營半日,在城內四處逛逛。

傍晚提燈抱著袋奶疙瘩坐在營帳前,一麵吃,一麵四處看。有人從他麵前過,他吃得更有三分帶勁。

彼時謝九樓正在營帳裏寫那封要傳到楚空遙手裏的飛書——漠塹之下,當年白斷雨與謝中鷗以邪克邪,利用一件法器合力封印近千隻倀鬼。

那件法器,正是詛咒了楚家兩百年之久的邪劍,楚氏劍。

正寫著,提燈急急跑進來。

謝九樓忙問:“怎麽了?”

提燈攥緊口袋,說也說不清,隻一個勁兒往帳外扭頭,示意謝九樓出去看。

謝九樓當是出了事,掀開帳子一瞧,路過的士卒三三兩兩,手裏都捧著帶奶疙瘩,有說有笑吃著走。

謝九樓一愣。

提燈這意思,奶疙瘩不是懷裏這獨一份的了。

他在帳前怔怔佇立半晌,外頭士兵在黃昏日暮下喧嘩,腳步閑暇,謝九樓放下帳子,取了提燈手中口袋,拉著人走出去。

提燈不明所以跟著他走了很久,途中也曾拉住他衣角想要停下,謝九樓不過頓腳一息,繼而又走。

一直走到天黑,平日容納數千人的練兵場此時無比空寂,篝火與繁華遠在他們數丈之外,謝九樓放慢步子,與提燈並肩而行。

他呼吸極輕,垂首盯著自己腳下遍地的黃沙,問:“提燈,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

謝九樓抓在提燈護腕處的手沿著交叉的綁帶往下挪,最後無聲握住提燈掌心。

他感覺提燈的五指緊了緊,便停下看過去。

提燈歪著腦袋問:“喜歡?”

謝九樓抿了抿嘴,解釋道:“喜歡……喜歡就是……”

他驀地不再說話,目光停在提燈嘴唇片刻,腦袋一空,低頭親上去。

親完,謝九樓即刻打直腰板,把頭轉向一邊,緊抿著嘴,盯著頂上星空當無事發生。

實際連怎麽吐氣都忘了。

提燈慢慢睜圓眼睛,呆愣許久,才一點一點回神,望向謝九樓的後腦杓,抓著對方略略發汗的掌心輕輕一扯,示意謝九樓轉過頭來。

二人對視少傾。

謝九樓已經把第二天怎麽向眾人交代提燈要離開的理由都想好了。

結果提燈朝他湊近了兩步。

說:“再來。”

謝九樓:?

提燈見他沒反應,又特意仰起脖子,往他嘴唇上看了看。

謝九樓驀地攥緊了手,極緩慢地低下頭,心如擂鼓間,覆上提燈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