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應隱隻聽到一聲車門閉合的“砰”,是他從車內離開了。
“喂。”
康叔在半路上接到商邵電話,直覺出他語氣不耐。
“安排司機過來。”商邵言簡意賅,掛電話前想起什麽:“再帶包煙。”
司機過來得很快,不過三五分鍾。見了人,先恭敬地把煙奉上。
商邵接過煙盒,垂眸,目光在黑色紙煙殼上停了數秒。近在咫尺的誘惑,他以極強的自控塞了回去。
他臨時改變心意:“不用了。”
司機自然是他要便給,他不要便收回來,怎麽會有一句多問?
不遠處停在兩人後方的奔馳車,車窗降下了一線。海浪聲瞬間清晰了起來,混雜著一陣一陣的引擎,和隱約的人聲。
應隱大約知道是司機過來了。
他會在這裏去往下一個目的地,而她則被新的司機負責送回家。
車窗被敲響,打斷了她的心不在焉。
她剛剛被領帶束得難受,趁商邵不在便摘了下來,係著的蝴蝶結卻犯懶沒解,一聽到聲音,她條件反射便抬起臉。
深色窗外,逆著路燈的昏芒,眼前男人的白色襯衣被海風吹亂。
商邵一手掌沿搭著半降的窗戶玻璃,第一眼先看到他的領帶堆疊在這女人的頸間,像一枚倒係的絲巾,將她的頸項包裹得嚴實。
卻更顯脆弱。
有沒有人的手,曾握住她的脖子摩挲流連,迫使她高高地仰起頭,像把玩一柄玉色如意。
“要走了嗎?”應隱識趣地問。
商邵將目光回到應隱臉上,下一秒,他勾起了唇,目光和聲音都勻出一絲漫不經心的玩味。
“應小姐,看光了。”
應隱先瞪大眼睛,再尖叫一聲,像躲狗仔一般敏捷地轉過臉。
“不醜。”商邵根本不哄她:“但確實也不怎麽好看。”
應隱:“……”
“我帶你去卸妝。”
“嗯?”
“會所裏有客房,你需要的一切都有。”
應隱:“……你剛剛怎麽不說?”
商邵輕描淡寫,隻用兩個字打發了她:“忘了。”
折返回會所不過五分鍾,大約是得了吩咐,侍應生已經安排好了一切用品。
應隱仔仔細細地卸幹淨妝,自動去霧的水銀鏡中,倒映出一張沁著水珠、蒼白小巧的臉。
她臉上的一切都是小巧的,像古時候皇家禦匠的巧工,一股子精致的可愛,但很舒展,不會出現局促的呆感或傻氣的茫然。
與之相對的,臉型輪廓卻很立體,下頜線明晰,給人以倔強的感覺。
如此奇異的組合,成就了她的令人過目難忘。
擦幹淨臉走出房間,商邵就等在走廊上。
感應燈啪地亮了,照亮了應隱腳下的墨綠色厚羊毛地毯,手工編織的尖細春葉枝枝蔓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