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是很明媚的,黑色卷發披散著,在燈光下泛出溫潤暖色的光澤。

“商先生覺得虧的話,也可以彌補一分鍾時長。”她故意說,要當個良心商家。

商邵沒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她。半晌,他開始解腕表。是那種慢條斯理地解,看著應隱的雙眼,將棕色皮質表帶從銀色扣中折出,下一秒,昂貴的陀飛輪表落進了沙發中。

商邵一步步緩緩欺上,直到她緊緊貼到黑色書架:“一分鍾,是嗎?”

應隱幾不可聞地吞咽,唰地一下緊閉上雙眼。

商邵的唇卻在離她隻剩一公分時停住了。

他的呼吸已不像剛剛接吻時滾燙潮熱、充滿欲念,而是變得十分尋常,甚至帶點涼薄。

“你以為我真的想吻你?不過是氣氛到了,又覺得應小姐應該也是玩得起的人,所以才會試試。”

一種陌生的酸楚順著血液流進四肢百骸。是霎那間的事。

雖然一開始就知道他吻她是索取一份“報答”,但聽到他親口這麽說,應隱還是掐緊了掌心。

商邵不緊不迫地逼視著她:“應小姐既然這麽識時務,就應該知道我剛才開出的條件,沒有給你拒絕的餘地。你想得也很對,我幫你解決宋時璋,也隻是為了讓你欠我一份還不了的人情。這樁交易,於情於理於錢於你應隱個人的追求和品性來說,你都不應該拒絕我。”

他說的每個字其實都很沒所謂的,這麽多年來,黑粉的惡評比這難聽百倍,但不知道為什麽,應隱覺得心底很緩慢地泛起一陣鈍痛。

“你可以物色別人,商先生。”她窒著呼吸,平靜地建議他。

“我說了,你我知根知底,既然柯嶼跟你交好,那麽你人品想必也不會很糟糕。這種事,還是要自己人配合才安全,你覺得呢?何況應小姐這麽聰明,知道什麽該要,什麽不該要,那麽等合同結束,你應該也不會找我麻煩?”

他頓了一頓,緩緩地說:“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

應隱想不出還有什麽更重要更充沛的理由了。

商邵鬆開了對她的禁錮,直起身,垂目冰冷看她:“如果換了別的女人,我也許會日久生情愛上她,對你,我不會。”

他說完這句話,便幹脆利落地後退一步,擰開門把手。

走廊的燈光倏然泄入,照亮了他令人覺得遙遠的身影。

腳步略停了一停,商邵並沒有回頭,背對著她說:“一億,應小姐,希望識時務的你,別讓我等太久。”

沒人知道兩人道別時的那股低氣壓是怎麽回事,隻知道誰都不敢說話,就連神經最遲鈍的程俊儀也大氣不敢喘。

康叔代為感謝了應隱今晚的接待,臨走時,兩人驀地聽到一聲“商先生”。

商邵回眸,應隱衝他笑,說:“請稍等。”吩咐俊儀,“去把那枚戒指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