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難得?二少爺和柯嶼,同性相戀,董事長和夫人也沒有拆散,三小姐和她男朋友……”康叔絞盡腦汁,想找一點擁有說服力的例子。
“他們是他們,長子是長子。我繼承的東西和責任,總要平衡,不能既要,又要。何況,繼承人不好當,繼承人的老婆就好當?說實在的,康叔,一想到哪個女人將來要嫁給我,我也很為她惋惜。”
“你跟應小姐還沒到這一步,你不需要想這麽遠,你可以擁有一段純粹的、單純的戀愛的,Leo,為什麽總是要未雨綢繆?”
商邵點點頭:“我今天問了她一個問題,問她將來婚後,願不願意當我的情人。”
“這不是你的風格。”
“你知道這句話裏麵,就算九十九分是為了試探,剩餘的一分,也是真的。我自己知道,我確實動過這種自私的念頭,養在外麵,生孩子,一年幾個億地養著,無所謂,我養得起,她想要什麽我都能給她,遠比當一個未來的商家主母,被架在台前微笑端莊要自在得多,自由得多。”
林存康深深地呼吸。他為商邵竟然能動過這種念頭而心驚。
“商家沒有這種傳統,商家幾代人,都沒有這樣的傳統。”他加重強調。
養外室、生私生子,是一個大家族開始走向衰敗的源頭,抑或征兆。家和萬事興,對婚姻和家庭的忠誠,是商家代代相傳、刻在骨子裏的理念和教養,更是樸實的祖訓。
“我知道,我隻是有那麽一瞬間,非常卑鄙地想過。康叔,想一想不犯法,二十四小時當正人君子,有一秒鍾的心猿意馬,就當獎賞。但是,也隻能到這裏了。”
商邵撚滅煙:“唔該嗮,多謝你聽我談心。”
“你去哪?”康叔對著他背影喊。
商邵的背影已快融入夜色,沒回頭,隻是半抬起手,揚了揚兩指頭。
“劃會船。”
康叔忘了,他也忘了,今天把人帶回來,原本是要好好道歉的,為之前的借錢、莊緹文身份的隱瞞,還有過去五天的沒有去哄她的遲鈍。為了哄人,他費了一點心思。
這點心思現如今放在次臥的茶幾上。
應隱在沙發上坐下,看著麵前小小的扭蛋機。
那扭蛋機真的很袖珍,但精致,精致得像八音盒,透明玻璃罩中,一顆顆扭蛋親密挨在一起,琉璃色,在水晶等下反射著細碎的光。
應隱也沒洗澡,看著扭蛋機笑,笑了半天,並起雙膝,將臉埋了進去。
他還記得她一不開心就會玩扭蛋。
小時候玩不起,長大了才玩,是時過境遷的補償,遲到的撫慰。
如果他現在在這裏,會不會倜儻地站在一旁,單手插兜,紳士地問一句:“應小姐,聽說玩扭蛋,能讓你開心起來?”
應隱不知道是笑還是哭,臉上是笑的,眼眶卻很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