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沈喻跟在她身後,看著她給全劇組的職工一一派發利是。她蒼白瓷色的臉在夜色與燈下穿行,時暗時亮,時隱時顯,令沈喻覺得是在看一出電影膠卷拍攝的走馬燈。
見到那位傳聞中以嚴苛和善於調教演員而出名的導演時,沈喻提出一個需求:“我需要閱讀劇本,全部。”
按理來說,電影還沒拍完,為防偷跑、泄密和惡意競爭,最終劇本和故事都需要高度保密,沈喻是沒有資格看這些的。但栗山沉默一息,破天荒地說:“讓我的女主角給你。”
在簡陋的哈薩克小木屋中,空氣中總鬱塞著一股溫和的動物臭味,沈醫生烤著油汀,就著昏暗的鎢絲電燈,將應隱的病歷檔案和劇本前前後後對照著看了一夜。
從此以後,每一天收工,應隱就去沈喻那兒,做上一小時的對話疏導。
她過去時,商邵總親自送她到門口,目送著她掀開棉被門簾。
天上的直升機來來回回,幾乎每天都要飛上那麽一回。有時是運載著新鮮的瓜果時蔬,有時是補充其他物資。剛開始,劇組上下對這台飛機都心懷著畏懼的敬意,並不好意思去叨擾。還是攝影組的蔡司先遇上了問題,機子壞了,充不進去電,才抱著忐忑的心情敲響商邵的門。當夜,他就和他的機子一起到了省會,並在第二天開工前順利地返了程。
這種事情,有了一就不怕沒有二。漸漸的,劇組的快遞也不寄這兒了,寫省城機場驛站的地址,由直升機直接帶回來。美指田納西裝了一筆玻璃瓶新雪,裏三層外三層地裹了冰袋棉被保暖,要寄給他遠在南國的女兒,飛行員也給依言照辦了。田納西女兒收到雪,蓬蓬鬆鬆的。她拍了照,很歡欣雀躍,聊天記錄裏說,爸爸,可以聞到鬆葉的味道。
田納西在微博po了雪和聊天記錄,說沾了應老師的光。他是圈內名望很高的美指,上過一檔劇組職場觀察類的綜藝節目,微博有很多小粉絲,一口一個田老師叫得起勁,很樂於看他分享片場日常。
這條微博發了沒兩分鍾就刪了,因為他忘記裁切對話框,露出了裏頭簡樸的兩句對白:
【爸爸,這麽遠,雪不會熱化嗎?】
【雪先坐直升機,再坐飛機,不怕熱。】
但他帳號有幾十萬號粉絲,這兩分鍾,已經夠他們保存。再聯係到那句原本雲遮霧障的“沾應老師的光”,指向性就很明了了。
娛樂組,帖子已經蓋了起來:【田納西那條wb有人看到嗎?(現已秒刪】
下麵果然跟了截圖。
【意思是說,直升機沾了應隱的光?】
【應隱自己買的直升機?】
【笑死,ls一看就不了解應隱,我們隱隱怎麽舍得買這麽花花架子的東西!】
【怎麽不可能?看了下,也不是很貴吧,國外很多人當日常交通工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