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好漂亮。”應隱由衷地說。

“其實是你看不到,它受過很多傷,你看,它的尾鰭斷了一半。”商邵示意她看,“還有那一邊的魚鰭,背上的傷痕……當然,”他抿唇笑了一下:“你說得很對,雖然受過很多別人看不見的傷,但我們Ray也是漂亮的細路妹。”

“所以,因為受傷,它被海洋館淘汰了?”應隱天真地問。

商邵失笑:“沒有一家海洋館舍得淘汰鯨鯊。”

應隱指尖掩唇,像是把什麽話咽回了肚子裏,過了一會,她小聲:“你非法飼養保護動物?”

商邵更笑:“怎麽可能?”

洗漱沐浴過,躺到床上了,他才講故事:“我一直和一些水生野生動物保護中心有合作,Ray是我當時在塞舌爾救的,它當時已經奄奄一息,之後被野生救護中心照顧了一段時間。我後來才知道,它被非法轉租給了國內一家海洋場館,那裏的飼養條件並不合格。”

關於水生野生動物的貿易,原本是要嚴格遵守CITES的,亦即《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但顯然,大型遠洋海洋生物,譬如虎鯨、譬如鯨鯊、白鯨,售價都高達一億,在巨額利潤前,永遠不乏有人鋌而走險。於是盜捕、灰色條款、借救護中心證行非法轉租之實……這樣的行為屢禁不止。

他目光轉向Ray:“原本的打算,是要放它回海洋的,但它已經產生了親人性,放生反而危險,因為它看到人類活動的痕跡——比如非法捕撈船,它甚至可能主動靠近過去。

他花了很多的時間去注冊公司、拿證、跟IU打交道、與國內那家海洋館交涉甚至施壓,又修建場館,完成了IU對鯨鯊飼養條件的嚴格要求,最後,才將Ray帶回了香港。

至於為什麽會是在中環的天際線上。大約是覺得,如果463米的高空能出現鯨鯊的話,那麽世界上一定也能發生其他有趣的奇跡。

雖然並非是在真實的海底,但唯一一麵落地窗被海水如此深邃地壓著,還是讓人誕生了睡在了海底的錯覺。應隱甚至覺得自己能聽到嗡嗡的水聲,像極了潛泳時耳壓不平衡所帶來的鼓噪。

Ray真是洄遊動物,它周而複始地遊,經過窗口時,總會慢一些。有時往上,給應隱看它的白肚皮。

應隱很有點奇奇怪怪的好奇心:“鯨鯊這麽貴,那那些大的海洋館可以自己養,自己讓它們生小孩嗎?生出來歸誰?”

商邵被她的問題搞的啼笑皆非:“其實,目前人類對於鯨鯊是卵生還是胎生動物,都還不不確定,人工培育是天方夜譚。”

“真的?它不是……魚嗎?魚怎麽胎生?”

“也有魚類是胎生的,比如……月光魚,孔雀魚。鯨鯊的一年四季總在洄遊,人類很難追蹤它們的行跡,研究當然有很多,但無法形成確鑿的定論。對於人類來說,它仍然是一位神秘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