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幽越來越不喜歡來千秋宮了,整個宮殿裏都彌漫著蕭條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冬天將近的緣故。

上次許幽進宮時候,繁花似錦宮人來來往往的熱鬧非凡的千秋宮,已經變得門庭冷落,人少清淨但絕不是蕭條。

好比許幽的景宏宮,由於許幽安排得當,每過一段路變有一個宮女看守著,宮女和太監的臉上都是掛著輕鬆的笑容,而千秋宮裏大宮女的臉上全是麻木,一些小宮女都是去了顏色一般頹了精神,許幽隻想到兩個字:敗象。

許幽和太後的關係從上一次相處又要親近了一些,但這也隻是親近了一些,許幽不喜歡這個宮殿的頹然,銀絲碳在鼎裏燒著,整個宮殿帶顏色的裝飾都被撤了下來,空蕩蕩的屋梁下隻有空曠的空氣,炭火怎麼也燒不熱這些隨意流動的空氣。

許幽悄悄的把手又往懷裏揣了揣,暗自慶幸剛剛坐下的時候沒有脫掉外罩。

“厲王妃到!”太監低沉鬱鬱的聲音從宮門外拖著沉重傳了進來。

武依蓉穿著一襲白色的長裙走了進來,通身沒有一絲裝飾,隻用銀簪子挽了發髻。

上一次見到她還是在七月,當時的她穿的如同花中仙子搶眼靚麗,幾乎讓在場未出閣的女子都眼紅了一把。

再見麵這個女子都成了寡婦,許幽心裏對她的恨和怨卻絲毫不見減少,她做不了聖母,隻要武依蓉有事犯在她手裏,就別怪她心狠。

武依蓉一進千秋宮就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顫,明明爐子裏的炭火燒的正旺卻感覺不到一絲熱氣,她挑挑眉看著前麵帶路的宮女,素黑的頭發隻用了一隻木簪子別起,步履沉重的莫名感到一陣死氣。

武依蓉牙齒打顫,這座宮殿是要上了黃泉路嗎?為什麼要把我送進這種地方來,因為娘說的那個小小的希望嗎?

武依蓉在心裏盤算的時間,已經到了皇後和太後跟前。

她屈膝準備跪下,太後就伸手拉住了她,說道:“你也是個苦命人,讓你守著一座空宅子也是委屈,空空蕩蕩的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陪在哀家身邊好歹還有個人和你嘮嘮嗑,如果你不願意在宮裏也可以,就看你自己的意願了!”

武依蓉這次進宮就不會出去,要出去就隻有一種可能,橫著出去!

許幽說了幾句場麵話就冷了場,先皇在時,太後娘娘的話比較多,現在先皇走了,太後娘娘幾乎惜字如金,整個千秋宮裏都像是一群遊魂一般的人。

許幽實在呆不下去了,找借口走了出來。

武依蓉坐在下首看著一身白袍的許幽一路逃也似地往門外走,天空正好灑下幾縷陽光,就在門外不遠處的地上投射出金黃的光路。

許幽像是一路走在光明大道上一般,什麼時候自己也能從這個該死的冷冰冰的地方逃離出去。

武依蓉自認為自己姿色和才情都不輸給皇後娘娘,甚至出事之前皇上的能力看起來都不如三皇子,可為什麼會敗的一敗塗地呢?

她摸摸身上的麻衣眼淚嘩嘩的往下流,太後看著她,告誡道:“這都是命,誰會想到一場喜事變成喪事,在這宮裏你就安分守己的替厲王守寡,不要妄想不該想的,否則哀家不會輕饒你。”

寡婦門前是非多的道理太後娘娘也懂,所以最好是防範於未然。

許幽除了千秋宮,心裏的暗湧卻沒有退散,禦花園的花多數已經凋零也有幾分蕭索,卻遠遠不及千秋宮裏的悲涼,那裏的一人一草一木連桌椅都像被沉重包裹著。

武依蓉她不同情,卻突然想到那些民間失去丈夫的可憐女子,是不是都像活死人一樣。

許幽站在湖邊的亭子裏,狠狠的練習了幾下深呼吸把心裏濁氣排出去。

這個時代她改變不了,在二十一世紀,失去丈夫的女人也有不少過得風生水起,太後娘娘這樣的也不是沒有,都是自己的性格問題。

以她看人的眼光武依蓉至少不是一個省油的燈,這樣的日子她會安分才怪。

武依蓉眼裏的琢磨和恐懼她不是沒有看見,如果她真的過不下去這種生活也不想做妖作怪,許幽不介意給她換個身份重新嫁一次,畢竟才是十五歲人生就沒有希望了?

許幽把午膳擺在了禦花園裏,想徹底的換一個心情再回去,反正萌萌他們也餓不著。

冬天湖裏的魚都撈了一些,許幽找來了幾隻魚竿,坐在湖邊垂釣。

不知道是不是天冷,還是湖裏的魚太笨了,一口氣就釣上了三四條,許幽徹底樂了。

讓玉雁幾個趕緊上魚餌都來幫忙釣魚,許幽打算今天晚上煮一個全魚宴嚐嚐,許幽讓嬤嬤們把不能吃的魚又丟回湖裏,好笑的是有一個肥錦鯉被釣上來兩回,還都把魚鉤上的餌吃了個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