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道長闊,冰冷的夜風裹挾著細雪湧入身畔,絲絲涼意往人骨裏鑽。上官淺站在窗邊,微風拂過她的臉頰,鼻尖泛紅。
已經不知道多少次想起了從前。
她的冬日是美好的,同時也是殘酷的。孤山嶽宏喜歡女兒,慕雪有身孕之日起,他就期盼是個美麗的女娃。
“真希望是個女兒。”孤山嶽宏輕輕撫摸慕雪的隆起的肚子,滿眼都是愛意。
“夫君為何執意?”慕雪還真是不明白,她一開始還以為他更喜歡男孩,畢竟孤山派需要繼承人。
“因為我想她開心快樂一輩子。”孤山嶽宏笑了笑,低頭道“男兒固然重要,身肩重任,耀我孤山,女兒,我隻想她幸福。”
後來,慕雪產子,孤山嶽宏對孤山離可謂是嚴上加嚴。孤山離氣不過,躲在阿娘身後,向爹爹做鬼臉“爹爹再罰我,阿娘就生個弟弟!”
那年冬天,孤山奈出生了。孤山嶽宏抱著小小的她,樂開了花。軟軟糯糯的就像個小丸子。時不時吐泡泡,可愛極了。
“哼!爹爹和阿娘有了阿妹就不要我了。”孤山離翹著小嘴,雙手叉腰。滿臉寫著生氣二字。終於忍不住,探出個腦袋,滿心歡喜地去逗小妹妹。傲嬌地說“不愧是我妹,這麼可愛。”
本該幸福的生活,卻被一道黑煙打破。滿門抄斬,屍骨無存,滅族之仇,必須報。上官淺抹掉眼角的淚。淺淺一笑,一切都在循著計劃的軌跡進行。宮尚角的心已經開始動搖。春天快到了,花也該開了,不是嗎?
上官淺不知何時躺下,早早醒來。更完衣裳,才想起昨日她回房是什麼都沒穿,屬於她的那半平安鎖應該在宮尚角那。起身朝正殿走去。
角宮很大,大到人如蟲蟻。上官淺還未走到正殿,見幾位婢女低頭小聲議論著什麼。一位婢女瞧見了她,瞳孔放大,表情混亂“夫…夫人…”吞吞吐吐問禮。
“何事如此慌張?”上官淺微笑道,伸手扶住快倒下的小婢女。
婢女兩眼相望,疑似在隱瞞。目光看向身後的正殿。低頭不敢看上官淺。
“你們先退下吧。”上官淺看出了婢女們的難堪,令她們先退下。
正殿的門是半虛著的。很是安靜,莫非宮尚角還未醒?這不應該,以往的他,早出晚歸,大多時候角宮都不見他的身影。
上官淺推門而入,地上的粉色衣裙格外引人注目。一旁的酒壺早已倒不出酒,空空如也。上官淺跨過滿地的雜亂,穿過屏風。眼前的一幕,她已做好準備。
隻是沒想到自己親眼看到的,比心裏所言,更讓人傷心難過。
月晞半掩著身子坐在床上,若隱若現的桃紅在潔白的身體上越發醒目。她轉過視線,見上官淺直愣愣地站在屏風旁。嘴角微微勾笑,扯了扯被角,溫聲道“夫人早。”
一旁的宮尚角此刻還未蘇醒,半裸身子的他,很難不讓人懷疑,昨夜春宵,許是累了。
上官淺微動了動唇,想說什麼,卻發現開不了口。心口的痛,讓她難以忍受。最後,隻留下孤獨的背影。
她的臥室離正殿也不算很遠,平日十幾分鍾便可到達,今日的她,卻感覺這段距離甚是遙遠,這一路,她自嘲,她為何要哭?為何會難受?她本就不愛他,她隻愛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