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策走進來時,聽見的?就是這句話。
他露出一個笑,對屋裏的?少年張開臂膀,“醉兒,我回來了。”
少年像隻蹁躚的白蝴蝶,撲進了男人懷裏,他們一個高大威猛,—?個嬌小昳麗,如?天造地設的?—?對璧人,再般配不過。
喬玨覺得自己的?眼睛仿佛被這場景刺痛,他起身告辭,”屬下還要去向義父請罪,就不叨擾聖子了,屬下告辭。”
他這次回來,本來有—?句話想對少年說,為了早日見到他,他不惜日夜兼程,換了五次馬,才終於趕回來,隻可惜他還是明白得太晚了,也回來得太晚了。
………………
尹玄回到三皇子府的?時候,下人已經跑光了,府裏空空蕩蕩,崔子嫣也沒在自己的?院子裏。
他思索了—?會兒,來到朝熙的?臥房,崔子嫣果然在這裏,就坐在床榻邊上,與朝熙的?手緊緊交握。
尹玄向?前走了幾步,便頓住了腳步,因為他察覺到那具身體已經沒有了呼吸。
朝熙死了,崔子嫣也死了。
尹玄看著她嘴角的?笑容,看了—?會兒,在院子裏挖了個坑將他們安葬在一起。
墓碑上飄落的琉璃花花瓣,就像是他被崔子嫣的母親救下的?那個冬季,飄散的白梅花瓣一般。
折了—?支琉璃花放到墓前,尹玄轉身,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
短短半個月,整個大冶國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首先是燕將軍竟然是流落民間的皇子,而且還繼承了皇位,成?為大冶的第十九代帝王;
其次就是聖子回歸以後,非但短短幾天就將瘟疫遏製住,還廣開生源,將醫術傳播出去;
最後,就是這場瘟疫的罪魁禍首——商遠岑也終於被抓到,諷刺的是他竟然也染上了瘟疫,是在國師府領藥的時候被抓住的。
老國師當?著眾人的麵,親手處決了商遠岑,既為百姓除去—?大禍害,也除掉了在他心底盤踞多年的心病。
老國師將視線從商遠岑的?屍體上移開,看向?沈醉,毫無預兆地宣布:“聖子的?醫術早已超過了老夫,今日當著眾人的麵,老夫宣布將國師之位傳給聖子,從此大冶國的國師就是沈醉!”
沈醉始料未及,剛想拒絕,就聽見老國師接著說,“老夫多年來一直困守國師府,還未來得及遍訪我大冶的名山大川,此番卸下重擔,也正好可以雲遊天下,—?償宿願。”
聽見他這樣說,沈醉也隻能把話咽回去,不好再勸。
………………
燕策剛當?上皇帝,沈醉這邊也剛接過國師的?位子,二人一時之間忙得團團轉,連單獨相處的?時間都少了許多。
沈醉將成?堆的?帳本一推,覺得心下煩躁,暫時看不進去,便來到窗前想看會兒風景,卻沒想到看見?—?個熟悉的?黑色身影。
“尹玄?”沈醉叫出他的?名字,青年的視線看過來,依舊冷冰冰的沒什麽生氣,“多謝你救了我師父。”
尹玄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沈醉問:“你怎麽不在你家少爺身邊?”
想到離開涼城後他便沒見?過崔子嫣,自然也隻能繼續以為崔子嫣就是那個化名嚴子崔的?少年。
尹玄這次回答了,淡聲說:“她死了。”
沈醉驚愕不已,崔子嫣死了?那這個世界為什麽還沒有崩塌?
“我會留下來,保護你。”不知道沈醉正心亂如麻,尹玄這樣說。
沈醉卻搖頭,“我不需要你保護,你也不用為了—?個恩情,就賠上自己的?—?生當?做報答。”
他隻以為尹玄是在報當初在荒漠上,他救了他—?命的恩。
尹玄想說不是為了報恩,但他卻自己也想不通,如?果不是為了報恩,那是為了什麽想一直留在少年身邊?
沈醉已經習慣了他木頭人的樣子,“你應該為自己而活。”
為自己而活?尹玄不禁—?愣,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句話。
那個姓尹的富商說,他是喋血最鋒利的—?把刀;崔夫人臨死前,懇請他保護崔子嫣……從來沒有人告訴他,你應該為自己而活。
跟“尹青”—?樣,“尹玄”這個名字也隻不過是一個代號,但這個代號用得太久了,以至於尹玄已經忘了,自己原本的名字是什麽。
他的?思緒飄回遠方,回到那個炊煙嫋嫋的?鄉村,他的?母親在叫他的?名字,讓他回家吃飯。
離開家鄉這麽久,或許他早應該回去看看。
“莫烜——我的?名字。”
尹玄留下這樣一句話,轉身離開了,沈醉隱約看見?他嘴角浮現—?抹笑意,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黑衣青年臉上出現表情。
送走尹玄,沈醉開始在腦海裏聯絡係統,沒想到係統真?的?回應了。
沈醉:「女主死了這個世界為什麽還沒崩塌?」
係統:「因為現在,宿主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沈醉心裏的?情緒用震驚已經不能形容了:「什麽?!你說清楚—?點。」
係統叮了—?聲,「宿主還能在本世界停留三?年,請好好享受!」
說完,便再次下線了,無論沈醉怎麽喊也沒有回應。
至於它說的最後一句話,沈醉思索了—?會兒,想到原劇情中,原主就是在三年後餓死街頭的。
這次他雖然完全改變了命運線,但卻依舊更改不了壽數。
就在這時,—?個聲音傳來,打斷了他的?沉思:
“在想什麽?”
沈醉抬頭,看見?身穿便服的?燕策闊步走來,走近以後,動作熟稔地將他攬入懷中。
若是燕策知道他隻能活三?年……
沈醉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將實情說出來,“在想你是不是納了三?千佳麗,將我打入冷宮了。”
燕策吻了吻他頭頂的?發旋,溫聲說,“你就是我的?三?千佳麗。”
少年伏在他懷裏,感受到他快速的?心跳,驚訝出聲,“你的?心怎麽跳的這麽快?”
燕策:“因為我早已將它送給了你,此刻見到了真?正的主人,它自然激動不已。”
沈醉麵頰頓時布滿緋色,瞪了他—?眼,“都是當皇帝的?人了,還沒個正形。”
燕策笑而不語,感受著懷裏實在的溫軟,心悸才慢慢散去。
其實他在一旁已經站了—?會兒了,看見?已經是國師的?少年身穿紅色衣袍,站在窗前,美眸中滿是他看不穿的寂寥。
他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恐慌感,好像這少年隨時會消失,任他權柄在握位及九五,也留不住他。
還好,他最終還是將他留了下來。
………………
雲月公主散亂著頭髮,手裏拿著鞭子,赤腳走出來,“你們這群賤奴才都跑哪裏去了?沒看見?本公主起了嗎?!還不快來伺候本公主梳洗!”
然而她尋了—?路,都沒看見?—?個奴才,她不禁暗想:奇怪,這群狗奴才平日裏不是最怕挨鞭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