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 他們在鬥國都城已經待了半個月之久,這期間沈醉四方打聽,也沒查探到絲毫聖水的下落。
就連曾經似乎知道聖水的胡天,竟然也矢口否認, 讓聖水的下落徹底斷了。
胡天看沈醉愁眉苦臉, 忍不住說:“你為什麽一定要拿到聖水不可?”
原本他是想, 能呆在沈醉身邊一段時間他就滿足了,哪怕取出聖水, 他也心甘情願。
但這段時間, 沈醉對他的態度越來越軟化,似乎已經漸漸忘記了程昱。
於是,本該無欲無求的神靈心中的貪念再次擴大,他反悔了,他不想死了, 他要一直等, 等到沈醉徹底忘掉程昱、愛上他的那天為止。
沈醉捧著臉, 說:“為了救一個人, 他得了一種怪病,隻有聖水能救他。”
胡天:“那個人,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沈醉毫不猶豫地點頭,“對我來說,他是最重要的人。”
他隱約感到胡天有所隱瞞,“你真?的不知道聖水的下落嗎?”
胡天沉默良久,搖頭:“不知道。”
或許他與凡人並沒有什麽區別, 他也會有七情六欲,也會有卑劣的時候,也會, 愛而不得。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要把?沈醉留下來,留下自己抬眼可見、觸手可及的地方。
悶在房間裏是想不到辦法的,沈醉和胡天來到外麵閑逛,走到鎮遠侯府門外時,沈醉驚詫地發現,這才剛辦完喜事沒多久的侯府,竟然掛上了白幡!
沈醉心說:“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是老鎮遠侯駕鶴西去了?”
然而很快從路人的議論聲中,沈醉意識到事情並不是他想象的那樣。
死去的那個人,竟然是程昱的新婚妻子!
據路人所說,程小夫人嫁給程昱之後,便一病不起,纏綿病榻,熬了十幾天之後,還是撒手人寰了。
“怎麽會這樣?”沈醉真?的驚訝了,“明明半個月之前,人還好好的。”
雖然新娘蓋著紅蓋頭,但沈醉能感覺到,那是個很健康的女子,怎麽會無緣無故重病而亡?
與毫無頭緒的沈醉不同,胡天想到了一個可能,“沒想到他連自己的徒弟都下手。”
沈醉想到當日在婚宴上見到過的那個老道,“你是說,害死新娘子的人就是她的師父,那個清遠真?人?”
胡天點頭,“恐怕是的。”
“可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沈醉回想婚宴上的情景,想起蘇大學士的話,“他明明曾經救了新娘子一命不是嗎?”
胡天語氣沉重地說:“他們修仙者有因果一說,或許早在他救了她一命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今日,讓新娘同樣以命償還,隻有這樣,他才能不受因果所拖累,在飛升的時候少?受些阻礙折磨。”
沈醉有些發?愣,“這個世界竟然還有修仙者……”
他好不容易接受了淵可能“不是人”的設定,卻沒想到這個世界遠沒有他想象的簡單,風平浪靜之下,暗藏著洶湧波濤。
“我在新娘身上感?受到了修仙者的能量波動,她應當是一名不可多得的修煉天才。”胡天猜測著說:“清遠老道救了她,又收她為弟子,悉心教導她修煉,應該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吸幹她體內的修為。”
沈醉還覺得不可思議,“就為了一點修為,他竟真?忍心下手殺害自己的弟子。”
這世?間的人形形色色,有大忠大勇的好人,自然也就有大奸大惡的壞人,而這其中,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最是令人防不勝防。
沈醉霍然睜大眼睛,“既然這樣做可以讓他不沾染因果,這麽多年下來,他一定找了不止蘇姑娘一個人做弟子!”
這一點胡天也未曾想到過,他頷首道:“很有可能。”
畢竟蘇姑娘再天才,才修煉了區區十幾年的修為,根本喂不飽清遠老道這隻饕餮。
就在這時,府裏?有人出來了,沈醉看過去,發?現是穿著一身白衣的程昱。
現在的程昱全然沒有了往日的意氣風發,整個人都還沉浸在發妻新喪的悲痛中。
他也看見了沈醉,但眼神沒有什麽波動,平平淡淡地掃了過去,轉身對身後的仆人說:“把?夫人的棺木抬出來吧。”
一行人抬著棺木,灑著紙錢,往城外走去。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靜靜看著他們走遠。
沈醉忽然說:“我們得阻止那個老道繼續作惡,否則像程昱這樣的人會越來越多。”
胡天與清遠老道本就有經年積怨,因此並沒有拒絕,“好。”
是夜,掛滿白幡的鎮遠侯府被月光籠罩著,顯得越發?淒清。
所有人都下去休息了,隻有程昱一個人依舊呆呆坐在靠椅上。
新娘已經下葬了,堂間早已空空如也,但他依舊守在這裏?,仿佛那個發?上紮著雪柳的女子還會轉身對他嫣然一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