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京城,涼風漸氣,落葉紛飛。
北方的冷空氣,總在第一時間席卷整個紫禁城。
齊貴妃緊了緊身上衣裳,感受著屋外秋風吹落一地枯葉的沁涼。
她所處的東暖閣已經燒起了地龍。
可心底那抹無措和淒淒,使她的手都是冰冰涼涼的。
派去尋藥的下屬回稟,沒有找到同等品級的人參和賣人參的采藥人。
齊貴妃深深的吸了口氣,壓下一直忐忑的心神。
這些日子,皇上的精神和身體,都比從前好上少許,隻是顧府呈上了的人參已經快用光了,到時,就怕又回到從前的狀態。
皇上的身體這些年一直不怎麼好,體弱多病是常態,太醫的調養絲毫不見效果,這兩年更是嚴重,到了難以下床的地步。
皇上病重,皇後和太子在一旁虎視眈眈。
齊貴妃原與德妃矛頭一致防備著他們,可沒想到,太子膽大包天,趁皇上病重突然發作了三皇子一派,把附翼三皇子的朝臣抄家斬殺於武宣門前,三皇子被軟禁,德妃被打得措手不及,沒多久就被皇後找了借口,禁足在殿內,不許踏出殿門。
齊貴妃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那段艱難的日子。
彷徨不安夜以繼日的守在皇上床前,不敢離開半步。
一麵加緊人手尋找神醫張謙遠,一麵安撫遠在邊疆手握重兵的兒子。
在她差點愁白了頭發的時候,上蒼終於給了她一點光明。
張神醫的到來,雖然沒有把握把皇上完全治愈,可好歹讓時常陷入昏迷的皇上清醒過來。
神智清明的皇上得知太子的作為,當即大發雷霆,傳喚了太子重重斥責,罰了他閉門思過,接著召見了皇後一通責罵,讓其閉門反省。
朝中的局勢隨即發生了改變。
可惜,皇上剛要求徹查三皇子的案件,就又病倒了。
病情來勢洶洶,張神醫差點沒搶救過來。
好不容易從閻王手裏搶回一條命,張神醫直言,要是皇上再這般操勞多慮,大羅神仙也難保其性命。
如今,朝事多由輔政大臣商議,偶有商議不定的大事,才上報到皇上這裏。
而三皇子的事情,因為茲事體大,隻得暫時先放置一邊,三皇子本人已回到皇子府中,可是,大受打擊的三皇子似被抽空了精氣神,整個人萎靡不振,回到府中就病倒了。
德妃憂心忡忡,卻又不能出宮探望,也生生愁白頭發。
齊貴妃請了張謙遠去診脈,得到的回複是,憂思傷神,心氣受損,宜小心將養。
齊貴妃挽起鬢角的碎發,視線朝東麵看去,東宮那兩位不是安分的主。
隻有皇上健在,才能壓製住他們。
她目光一凜,轉頭望向西北方向,她的兒駐紮在邊境多年,雖然手握重兵卻不敢動彈分毫,守在那西北邊塞,人煙稀少戈壁荒漠,西北牧民一貫廝殺掠奪,不時侵犯夏國領土,每年大小戰役不斷。
為了鎮守邊疆,她可憐的璽兒已經兩年沒回過京城了,想到這,她鼻尖泛酸眼眶泛紅,兒行千裏母擔憂,作為一個母親,如何能不思念身處遠方的孩子。
可作為大夏國的貴妃,她理智知道,這種時候,實在不宜回京城淌渾水,皇上病重,皇後太子勢大,四皇子在邊境至少重兵在手,回到京城,未必能與太子對抗。
她寧願兒子作為一個藩王平安的活著,而不願他為了爭奪上位丟了性命。
這是一個母親的心聲。
齊貴妃歎了口氣,皇上喝藥的時辰到了,她該去忙了。
秋收的成果,對於胡長貴來說,是相當喜人的。
今年風調雨順,望林村各家各戶稻子的收成都比往年多了一兩成,村民們樂得笑眯了眼。
這是老天賞飯吃,同樣的田地,同樣的穀種,平白多出一兩成稻穀,可不是天上掉餡餅的事情麼。
胡家的稻子產量也多了兩成,胡長貴牽著騾子把稻穀一車車的往家裏的倉庫拉,臉上的笑意就沒下過。
作為一個土裏刨食的農民,沒有什麼比豐收更讓人高興的事情了。
李氏挺著不顯的肚子,在廚房邊幫忙折菜,她現在如同瓷器般,被一家人小心供奉著,能做的,隻有這些手上的小活計。
趙虹玉正用新打的玉米粉蒸窩窩頭,剛打的玉米粉做的窩窩頭,甜香軟糯,玉米香味濃鬱,非常得胡家人的喜歡。
於是,胡家的飯桌上,最近出現最多的就是玉米窩窩頭或者玉米饅頭。
“虹玉,昨天剩下的鹿骨,你下午拿回去給你爹熬湯喝吧。”李氏手裏折著菜,笑著朝忙碌著的趙虹玉說道。
“呃,這不大好吧,還是留著晚上熬高湯,大夥一起喝吧。”趙虹玉猶豫了一下,還是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