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侯府的議事堂內。
老侯爺麵色沉得能滴得出水,他粗著嗓子低聲道:“太子被刺殺,那孽障沒有回府,明日皇上派人盤查,不定就會攀扯上我們府內。”
“雨薇說,她隻在開席的時候,見過雪晴一麵,後來的席上便再沒見過她的身影了,爹,大哥,咱們的處境很不妙啊!”尤翰臉色也不好,太子現身山莊,尤雪晴不見蹤影,十之八九兩人私下混在一起,太子身亡,那雪晴就擺脫不了嫌疑。
“啪”青花纏枝紋茶杯被摔了個粉碎。
“還不都怪你們,上次說到這件事的時候,就應該把那孽障關起來,這回好了,她惹下這滔天大禍,把我們文昌侯府都拖累進去了。”老侯爺暴怒不已,跳起來就指著他們罵。
文昌侯與尤翰苦笑著麵麵相覷,父親這火爆脾氣,老了也不改半分。
好一會兒,老侯爺罵累了,才氣喘籲籲地坐回了位置。
“爹,雪晴是外嫁女,老二家又是分了家的,咱們處境還沒那麼嚴重,明日一早,您與我一道進宮麵聖,咱們見機行事,您與皇上從小相識,先認錯賠罪,皇上一向仁厚,不會輕易給咱們府定罪的。”
文昌侯沉穩地敘說著,他不擔心皇上憑空定他們的罪,隻操心尤雪晴在太子被刺殺時的行蹤。
“大哥說得對,無論雪晴有沒有在刺殺現場,先跟皇上賠罪認錯,兩人私通的事情,估計是瞞不過去了,先跟皇上坦白,以免查出來後,更難堪。”尤翰附議。
老侯爺氣氣哼哼,“尤家的臉都給她丟盡,如今還得舍了我的老臉去丟人現眼,哎呦呦,這是造得什麼孽呀,竟攤上這麼個孽障。”
文昌侯與尤翰趕忙又是一陣勸慰。
冷寂漆黑的夜空下,皇宮內院中一片燈火輝煌。
乾清宮的東暖閣內,皇上麵色泛白的側臥在金絲楠木雕龍紋羅漢床上。
神醫張謙遠正側著身體給皇上把脈。
齊貴妃神情緊張地站在一旁。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皇上靠著極品人參的強大功效,好不容易身體才有了好轉,結果一個噩耗,讓皇上驚得搖搖欲墜,整個人都暈厥過去了。
齊貴妃的手微微顫抖,人參已經用掉了一整株,皇上的身體沒能完全康複,要是他舊疾複發,一病不起,那剩下一株人參,還能支撐多久?
極品人參可遇不可求,顧府也是隔了三年才再次找到兩株超品相的人參,皇上能再等個三年麼?
張謙遠守回了把脈的手,輕籲一口氣,他被召來的時候,也嚇得不輕,他困在皇朝已經四年了,眼看著皇上病體一日日好轉,他也看見了曙光,皇上突然暈厥,他頓時有種前途暗淡的感覺,不過還好,隻是經受不住噩耗的突然打擊,舊病沒有複發。
齊貴妃聞言也鬆了口氣,緊張過後的身子不由晃了晃,一旁服侍的曹落忙上前攙扶她在黃花梨透雕鸞紋玫瑰椅上坐下。
承恩侯世子依舊在正殿內跪著,此時,他也嚇得麵如土色,渾身顫抖。
太子在他的別莊內被刺身亡,皇上又聽聞他帶來的噩耗暈厥過去,神醫張謙遠都被急招進宮了,皇上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承恩侯府怕是要跟著陪葬了。
宮殿外突然一陣響起一陣喧嘩聲。
小太監疾步跑進了東暖閣稟告。
“回稟貴妃娘娘,皇後娘娘在殿外哭嚷著要見皇上。”
齊貴妃眉頭一蹙,太子薨了,皇後變成了沒有爪牙的老虎,她不足為懼,可是,皇後的外家勢力卻是不可小覷。
“去回稟皇後娘娘,皇上突聞噩耗,暈厥未醒,張神醫正給皇上把脈診治,現在不宜見客,讓她明日再來。”
小太監領旨而去。
宮殿外,喧鬧了一陣後,又寂靜了下來。
墨黑的天空,飄起了雪花,漸漸的越下越大。
二日,天剛蒙蒙亮。
窗外的積雪反光進屋內,一片明亮。
珍珠醒來,洗漱一番後,開始收拾屋內的東西,也交待平安收拾好行李。
她原本打算帶著平安在尤雨薇家借住幾日。
他們身上雖然帶著路引,但是,現在是特殊時期,為了以防萬一,想著靠在文昌侯府的大樹下,會比較安全。
不過,昨夜她細想了一會兒,又覺不妥,太子死的時候,尤雪晴也在場,尤府多少會受到些牽連,這種時候,去她們家做客,不是給別人添亂嘛。
當然,客棧也不好繼續待了,官衙搜查,第一時間就會選擇客棧。
先把東西收拾好,一會兒再與羅璟商量一下。
正收拾著,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接著羅璟的聲音響起,“國公爺,這麼早到訪,所為何事?”
鎮國公來了?珍珠愣神,一大早的,他們來幹嘛。
蕭擎看著身形碩長,英挺不凡的羅璟,眼裏閃過複雜的神情。
能悄無聲息的解決掉太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居然辦到了。
羅璟見他不言語,如鷹般銳利的眼神,盯著他。
不由地,繃緊了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