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走了出來,她看了幾眼,隨口安排道:“米糧直接拉到你宅子裏的廚房去放著,別的東西卸一半就成了,都拉過那邊去,奶會看著辦的。”
姚浩然跟在羅璟身後去了一趟太平鎮,他也不知道該買些什麼東西比較好,幹脆,照著羅璟的東西,買了份一樣的。
他打算過完初五才出發返程,這段時間,少不得要叨嘮胡家。
胡家家裏沒有一個下人,為數幾個幫工,都是請村裏人幫忙,所以很多事情,都是他們自己親力而為。
姚浩然覺得很奇怪,照理說,胡家是有能力買幾個下人回來幹活的,可,為什麼一個都沒有呢?
珍珠從未想過要買人回來幹活。
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哪有那等使用下人幹活的意識。
她這次去了一趟京城,才感受到,大戶人家仆婦成群的景象,真切的體會了一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被人服侍著的生活。
說實話,感覺並不是很好,門外總有丫鬟隨時候命,去哪都有人跟著,基本毫無隱私而言,聽說,很多閨閣小姐都有貼身丫鬟輪番守夜,艾瑪,睡個覺都不讓人安寧,要是想放個屁,還得躲開在被窩裏放,她是真不習慣,實在是無法想象,天天身後跟著一串仆人的日子。
所以,她沒有一點買下人幹活的念頭。
自由懶散慣了,享受不了被人服侍的生活。
胡家上下或者也包括她,都是小農意識占據了主要思想,就算家裏有了錢,也不會想著買一堆下人回來服侍他們,把自己當老爺夫人。
搬下一扇豬、一頭羊、一筐水果、一筐魚,以及零碎的調味料後,兩輛車就趕回了新宅子那邊。
吃過午飯,胡家開始各自忙碌。
魚要炸魚塊製魚丸,豬肉要整扣肉,還有各種鹵肉要鹵製,李氏與趙虹玉她們忙得團團轉。
平善和秀珠就丟給了平安看管。
平安和阿青牽著他們給小夥伴去送禮物。
禮物是平安買回的各色糖人、麵人、口哨等。
來領年禮的婦人陸續結伴而來,翠珠和珍珠忙著分撿發放,領了年禮的婦人臉上都笑意盈盈。
“珍珠呀,我能選那塊藍色的細棉麼?”土旺奶奶見翠珠正準備給她裁那塊紫色的細棉,忙出聲問道,她老了,不必再添新衣了,換塊藍色的細棉,給土旺縫一身長袍,上學堂的時候能體麵些。
“可以啊,土旺奶奶,顏色都在那裏,你隻管挑好了,一身粗布一身細棉,按著你的尺頭裁剪。”
珍珠給她背來的筐裏,裝上東西,份量上特地多放了些。
“哎,那要一塊藍色的細棉和一塊青色的粗棉。”土旺奶奶指著桌上的布匹,笑得滿臉褶子。
“哎呀,我說老姐們兒呀,你不能光顧著孫子呀,你也得添一身衣裳不是。”潘氏看不下去了,這土旺奶奶,自己穿著一身補丁的衣裳,一心隻想著給孫子添新衣,“聽我的,藍色細棉給土旺,你要那身帶暗紋的深紅粗布。”
土旺奶奶忙擺手,“人老了,不知哪天就合眼了,不用浪費東西。”
潘氏更不樂意了,“呸、呸,老姐們兒,你這話我可不愛聽,你我差不多的歲數,我可還健康有力得很,你咋就想著要合眼了呢?”
土旺奶奶急忙解釋,“我這是自個兒身子不好,哪能和你比呢。”
瞧著兩人說話有些不對頭,珍珠忙充當和事佬。
“土旺奶奶,你最近有哪不舒服麼?”
土旺奶奶一愣,有些磕巴的回答,“……呃,挺好的,沒啥不舒服的地方。”
這是真話,自從她眼睛漸漸好了以後,從前的各種毛病都慢慢少了,偶爾頭疼腦熱,睡上一覺也沒事了。
“那你擔心什麼呀,生病不舒服了,才會有突然就合眼的感覺,你和東勝奶奶的身體都挺好的,還能幹活掙錢,就不要隨便說這樣的話了,土旺還小,還要你照看著,你還得看著他成家立業,照看重孫呢。”珍珠把一大包糖餅放在她的筐裏,然後,拿出一串銅錢遞給了她。
“我也希望有這麼一天呢。”土旺奶奶眼睛含淚接過。
“二姐,給土旺奶奶裁那塊暗紅帶花的粗布吧。”珍珠朝她笑笑,接著幫東勝奶奶發放年禮。
“這就對了嘛,大過年的,說什麼合眼不合眼的,老姐們兒,回去給自己捯飭一身整齊的衣裳,明年土旺中了童生,可不能讓他沒了臉。”
潘氏利索的幫著她把布料折好,放在籮筐最上麵。
“借你吉言了,虹山他娘。”
土旺奶奶背著沉甸甸的籮筐,笑著走出了房門,有了胡家發的年禮,家裏再添點肉和魚就足夠過年了,過了初十,作坊還要開工,照著往年的慣例,至少還得忙上兩個月,等到雪化得差不多了,才會停工,還能多掙兩個月工錢,她心裏很滿足,都存起來,給土旺趕考用。
“土旺是好孩子,聽東勝說,他在學堂裏,很得楊秀才誇獎,說不得就能過了明年的院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