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睿想得太認真,以致於韓朝東對他說的安慰的話是絲毫沒有聽見,依舊愣愣的看著車窗外麵一直往後飛馳的路燈沒有說話。
韓朝東見楊睿心情不好,知道這個時候對方需要一些空間來冷靜一下,也是放棄了再出言安慰楊睿的心思,專心致誌地開著車。很快兩人就回到了楊睿的別墅。
雖然楊睿身體內部並沒有什麼損傷,但楊睿肋骨上卻被老三留下了一個大大的淤青,以致於楊睿連正常走路都難以做到,要韓朝東在一旁攙扶楊睿才慢慢走回了別墅裏楊睿的房間。
陳老見到兩人攙扶著走回來非但沒有詢問,反而是奉欠說道:“翅膀硬了?以為天高任我行了?趕緊給我回床上躺著去,朝東你也別扶著他,大男人一人做事一人當。”
韓朝東聽到陳老說的話一時間也是進退兩難,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但看到楊睿向自己投來了一個自己可以的目光,韓朝東的手這才慢慢地離開楊睿的肩膀和腰部。
楊睿在離開韓朝東後踉蹌兩下,並沒有倒下去,踉踉蹌蹌地朝著二樓自己的房間走去。
待聽到樓上關門的聲音後,韓朝東才對陳老說道:“陳老,楊睿受了這麼大的傷,您是不是對他太嚴格了?”
陳老看著自己手裏的平板,臉都沒抬:“年輕人不吃一點苦頭,不遇到一些挫折還以為自己天下無敵!這件事情你我都管不著,隻能讓他自己個人去麵對。”
陳老把話說到這種份上,韓朝東也不好說什麼,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樓上後歎歎氣回到了自己的車上揚長而去。畢竟自己事務所還有著一大堆事物等著自己去處理。
客廳裏,剛才還氣衝衝的陳老看著平板上花花綠綠的線條,嘴巴裏麵念念有詞地喃呢著:“小娃娃,你可別因為這麼點小事情消沉下去呀!要快快振作起來!”
但這話,躺在床上陷入沉睡的楊睿注定是不可能聽見。
比身體上受的傷更讓人挫敗的是拚盡全力甚至還沒來得及使勁就已經失敗的結局。楊睿是一個很少做夢的人,但這一次楊睿卻做了一個怪異的夢。
夢裏身上衣物殘破不堪的楊睿半跪在地上,身前有一個已是雙手皆斷但仍是用嘴銜著一把長刀的身影死死守護在自己的身前。當楊睿剛想伸手去觸碰身前那道傷痕累累的身影後背時卻看見自己摸向天花板的手。
睜開雙眼看見自己的手還懸停在空中的楊睿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強撐起自己還疲憊不堪的身子來到了衛生間,看著鏡子裏明顯消瘦了許多的自己,腦子裏不斷地回放著老三說的話,還有自己在場上失去意識前記得的那一個無法阻擋向自己揮來的拳頭。
楊睿戎馬生涯十餘年,哪怕麵對過艱難困苦的死局也不曾像這次失利來的如此之迅猛。哪怕楊睿在腦中複盤了無數次,得出的結果依然是自己低擋不住這一拳的來臨。這才是楊睿挫敗感如此嚴重的原因。
楊睿再一次把自己的視線挪到鏡子上:“是不是我對自己的定位太高了呢?”
楊睿對著鏡子裏的自己自問自答道:“我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那接下來我應該怎麼辦呢?”
“也許你需要重頭開始,從一個最小的小事做起,就像剛回來時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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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楊睿從衛生間出來好似換了一個人,就連一直守護在衛生間門外的陳老都不由得大吃一驚。陳老原本以為楊睿還需要消沉一段時間才能重新振作,可僅僅過了半天,楊睿就好似忘卻了自己之前的失利以及挫敗,信心滿滿昂首挺胸的打開衛生間的門,打算迎接新生命一般。
原本留的有些長的頭發被楊睿用衛生間裏的刀片刮得幹幹淨淨,整個人像是剛剛從監獄裏放出來的犯人一般,留著一個正正規規的勞改頭。
可再細看勞改頭下那一雙神采奕奕的眼睛讓陳老直接讀出了楊睿的渴望。這是一種對一切事物渴望的眼神,猶如懵懂的嬰兒麵對身外一切的東西,一種餓肚子許久的人突然看到一桌子美味佳肴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