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林殊文覺察出異常:“羅大哥,咱們要去的宅子在南邊麽?”
羅文:“對啊,這幾天宅院重做修繕,主子喜靜,天還沒黑工匠們都得先撤走了。”
林殊文:“……”
據他所知,南邊的地很是珍貴,村民不能輕易涉足,目前唯一住在那邊的人,隻有從外頭回來的那位大地主。
商隊主人的宅院就在南邊,豈不是……
他嗓子一咽:“羅大哥。”
羅文:“怎麽了,可是馬車太快身子不適?”
林殊文:“沒、沒有不舒服。上次那位嚴爺,他……他就是大家口中傳的大地主麽?”
羅文發出爽朗的笑聲:“是吧。”
林殊文呐呐,半天沒吭聲。
羅文道:“小先生不必抱有負擔,當日怎麽和主子相處,過去之後就還跟之前那樣,若讓先生拘謹慎微,倒成了我們的不是。”
林殊文:“嗯……”
*
馬車過了座矮橋,河水在月色下潺潺流淌。
嚴家大宅白牆烏瓦,牆麵錯落有致,宛若高低起伏的馬頭。大院佔地麵積寬廣,與其說是座宅院,更像屹立在八寶村南邊的城堡。
門象征一戶人家的地位和資望,嚴宅這座門修得又高又敞亮,高度幾十尺,寬可同時容納數名成年男子並肩而入。
台階的石料一看就價值不菲,從院前延展而下。
林殊文走出馬車登上石階,雖下過雨,但台階應時常有人清掃打理,踩在上麵是幹燥的,並不用擔心會滑到。
門前有管事迎接,管事瞧見羅文領了位文氣漂亮的少年回來,收到羅文目光示意,連忙帶人退到後邊去了。
林殊文本來還有幾分不自在,看到周圍隻剩羅文領自己走路,頓覺輕鬆少許。
宅內分有幾個庭院,越過一道又一道廳門,兩側有過廊,簷下懸掛的燈盞素雅玲瓏。每個庭中栽種不同的樹木花草,雨後暗香浮動,幾樹新梨落下花苞,正巧砸在林殊文肩膀。
他正要抬手拂去,不知不覺跟著羅文走到最深處的寢室門外。
羅文停在朱漆丹紅的門柱旁邊:“到了,主子就在室內。”
林殊文盯著肩上的梨花,來不及整理,眸光落在已經半開的門前,立在門外有點不知所措。
“嚴爺,我來念書了。”
室內男音低沉:“小林先生請進。”
林殊文扭頭,羅文朝他笑眯眯擺手,嘴型無聲念著“進去吧。”
於是林殊文抬步入內,沒有貿然打量主人臥寢,瞧見案幾一旁的坐塌上倚著道背影,放輕步子靠近。
他小聲叫:“嚴爺。”
宅子的主人側過身,甫一對視,林殊文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