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文以為會在附近看到過來換絹布和穀物的村民,聽管事開口一說, 眸光下意識輕輕朝嚴融之背影投去。

他呐呐:“原來不用專程到宅子換糧……”

少年落後了些, 嚴融之回頭問:“怎麽不走。”

“來了……”林殊文緊跟上,洗了手在飯廳入座,喝了半碗湯,才道:“嚴爺,我、我過庫房那兒取糧食和絹布就行。”

嚴融之看著他:“此事一直交給老陳打理,今年剛過來, 也是剛知道。”

他問:“不情願和我用飯?”

林殊文忙搖頭,把“您對我太好”的話咽進肚子,悶悶扒了幾口晶瑩剔透的米飯。

用晚飯, 夜色還未至, 換取的穀物和絹布也到了, 羅文用板車推過來的。

管事過去一直經手此活兒, 今日主子親自吩咐, 辦得更是穩妥。

林殊文家中獨他一人,分一人田, 還未弱冠, 打包起來用於交納的穀物和絹布份量正好, 並不多,還體貼地用板車拉來,能省去許多力氣。

林殊文付了錢,羅文讓他連帶板車一並推走。

少年杵在一座院子裏,望著管事給自己收拾得整齊妥當的稅物,門還沒出,扭身沿著過廊往回跑,很快跑回主人的院落。

林殊文方才用飯時不知怎麽扭捏了一會兒,眼下他又萌生歉疚與悔意。

嚴融之處理完幾份生意的批複,望著吃飯時悶聲不響,又去而複返的少年,道:“怎麽了,可遇到何事了?”

口吻聽上去半點苛責都沒有,可見其心性的包容和耐心,叫林殊文愈發覺得自己的別扭太不不通曉事理了。

他之前分明一直都很聽話乖順的,不知為何,與嚴融之方才那一刻的相處就變得不像過往的自己。

林殊文輕輕搖頭,示意他沒事。

“嚴爺,你……今晚要聽我念文麽?”

嚴融之提筆忽然忘字,看著紙下暈開的一滴墨,道:“明日你進城,早些休息。”

待羅文送少年離開,嚴融之把手上的事情暫時一放,笑了下。

林殊文方才忽然別扭起來不理自己,是不是在使性子?反應回來又覺羞愧,這才有了方才那一幕。

有朝一日被人使性子並不惱怒,相反,嚴融之愈發被這樣鮮活自在的少年吸引。

在一個人身邊放鬆時,才意味著會不自覺的表露出喜怒哀樂的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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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八寶村的村民趕早出門。

男人們都帶著全家交納的穀物和絹布去往城裏,有坐牛車和驢車的,慢慢馱著出發,租乘馬車的,幾戶人家合計著一塊出錢,共同租借一輛馬車拉著糧食和絹布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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