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完病,人都下去了。
嚴融之注視沉睡的少年,直到管事把煎好的藥送來,放得涼了些,親自給昏睡過去的人喂。
藥汁苦澀,林殊文緊抿雙唇,不太配合。
嚴融之把杓子放在鼻前輕嗅,隱約嗅出幾分苦澀的氣息,遂讓管事送一盒蜜棗到手上,再次給少年喂藥。
林殊文雖然迷糊,意識卻不完全消失,渾渾噩噩的,大概也知道自己又在生病。
他抗拒藥湯的苦,不過聽到嚴融之一句“良藥苦口”,就慢慢鬆開唇瓣,把抵在嘴邊的木杓子舔了一口,味苦,還是慢慢皺著眉頭咽下了。
素白的小臉仿佛皺成個軟綿綿的包子,嚴融之輕輕捏了下,笑了笑,繼續不緊不慢地喂藥。
縱使藥苦,林殊文還是喝了幹淨,最後一口,抵在唇邊含進嘴裏的,竟是顆蜜棗。
棗去了核,林殊文下意識咀嚼這份甜,甜味絲絲覆蓋嗓子裏的苦,不久,他緩緩掀開漆黑濃密的眼睫。
少年一雙眸子並不完全清醒,隻是中途醒了一下。
嚴融之凝視他的雙眼,知道人還懵著,心裏柔軟得不行,道:“繼續睡吧。”
一聽此話,林殊文接著合眼。
耗了幾個夜晚雕刻讓他精力和體力都透支了,素日裏本來就不能勞累的人,服了藥沉沉睡去,鼻息都有些重。
嚴融之沒走遠,就在書案看近日有關木材的帳簿,給下邊的人一燈接一封回信。
暑夏驟雨來得突然,墨雲層層籠罩天幕,轉眼間伸手不見五指,風雨欲來。
管事連忙帶人關好每座院子的門窗,遠處隱隱有人喊“下雨了,快收褥子”。
管事親自點了燈,送進深處的寢屋。
嚴融之把窗門關好,燈盞置於書案,隔著山水屏風,隱有暗淡的光透進床榻的方向,沉沉暗暗的,不願打擾裏麵的人清醒。
沉悶的雷聲貫下,嚴融之從書案側目,第一時間把視線轉向屏風後。
榻間少年已經起身,裹著被褥的身子僵硬。
“殊文。”
嚴融之來到床邊,望著出神的少年,攏了攏罩在他身上的薄褥。
“莫怕。”
林殊文拉起被褥緊捂右耳,眼眸盯著麵前的男人,半晌才認出人。
“嚴爺……”
從慌亂中回神的林殊文打量眼前的陳設,認出這是嚴融之的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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