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戶分到的官田不算少,每年正常種滿兩輪,如若隻管家裏口糧完全足夠,就是手頭存不下幾個錢。
是以勤奮些的,等日頭沒那麽烈了就去河邊捕魚,或到山裏打些兔子野雞之類的。
若口糧餘剩不少,在這炎炎暑夏不好動的農戶,則閑下一陣,坐不住就在村裏逛逛,到樹蔭底吹風,等今年新一批的樹長好交到地主手上,總能有點錢攥在手裏。
林殊文在院裏喂雞,跟小鵝玩,許是藥效起了,眼皮漸漸沉下。
他揉了揉雙眸走進屋內,胳膊趴在桌側一角不動,呼吸慢慢均勻,安安靜靜睡了。
嚴融之很少在午後睡覺,合了會兒眼睛,並未完全沒有意識。
相反,他聽到林殊文在院子弄出的細微動靜,這會兒沒了聲音,起身走去外屋,把睡著的少年攔腰抱起,放回床上讓他舒展著身子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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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殊文休息不足,加之不重視,就像昨夜那樣,藥都沒帶走就跑了。
嚴融之盯著他喝藥睡覺,過些時候便到外屋泡了些雲耳,切出半片臘肉備用。又取三個雞蛋破殼倒入碗中,從菜地摘些蔥。
到了傍晚,嚴融之簡單做了份雲耳炒肉,從鍋裏端出一碗蒸得滑溜香嫩的蛋。
留意到櫃子上有一袋赤小豆和蓮子,一斤糖,便煮了碗蓮子赤豆糖水,煮好後用井底打上來的涼水降溫,口感清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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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殊文聽到動靜,方覺自己居然睡了一覺。
他把蓋在身上的褥子掀開,看見桌上擺好的飯菜,待對方轉頭,立刻低著腦袋,慢慢靠近。
“嚴爺,我睡著了。”
連幾時到床上躺下都未察覺,是嚴爺抱他上去的嗎?
嚴融之正在煎藥,道:“吃了飯再喝藥,睡覺利於恢復,秦元讓你多休息。”
林殊文挪到石灶邊,注意到平日擺放不整齊的醬料罐子都已被歸置得整整齊齊,愈發羞愧。
他胃口小,雖然飯菜備得並不多,卻還是特意留出一份,乖乖等嚴融之過來吃飯。
林殊文睡了一下午,發邊出汗。
嚴融之看少年喝幹淨蓮子赤豆糖水,不由低笑,夜色前還打了兩桶水燒熱。
少年身子出過汗,洗了全身和頭髮是很舒服的。
嚴融之坐在院子外,屋內燭影搖晃,看見門後探出纖細的身影,讓對方到身邊坐下。
林殊文手上拿著一塊幹布,麵頰半濕,頭髮也沒幹。
他依言坐好,卻見手裏的布被接走,嚴融之在為他擦拭頭髮。
林殊文放在膝蓋的手緊握,一字不吭。
除了原來在身邊專門伺候的仆人,還不曾有人為他親手這樣做過。
本就混亂的心緒又變得忽上忽下的,林殊文心道:自己怎麽又病了?不是才喝了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