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如此, 適應一片暗色後, 很快能辨別出大致的輪廓。
嚴融之側目而視,少年罩在夏衣裏麵的身形因布料濕了清晰顯露, 跟成年男子不同, 透露著幾分青澀, 腰和手十分纖細。
他緊了緊嗓子,背回身,囑咐道:“進去找塊布擦拭,再換身幹淨的衣裳。”
濕薄的衣物緊貼肌膚,又淋了那麽大的雨,林殊文已經覺得發冷了。
他“嗯”一聲應下,急匆匆地走回寢屋,很快,堂屋方向傳來光亮。
一牆之隔,借著微弱的燭光林殊文褪下濕了過半的夏衣,拿起掛在木架子上的布草草擦拭,換上另一套衣物。
他湊到門後朝外瞧,隻見嚴融之開門出去,不久後手裏拿了從菜地拔出來的兩塊薑,洗幹淨去皮,拍碎後放入鐵鍋內加水熬煮。
林殊文拿起另外一條幹布:“嚴爺,擦一下身上的水吧。”
嚴融之把布接到手裏,隨意往脖子和臉上擦。
林殊文望著對方欲言又止,嚴融之問:“怎麽了。”
他伸手指了指男人的發髻,微微抬高胳膊,理著發間,取出一片掉進發絲的樹葉子。
林殊文眉眼流露著關懷:“我這兒沒有適合嚴爺的衣物。”
方才他穿著濕衣進屋都覺得冷,若不及時保暖,很容易就著涼受寒了,
嚴融之道:“無妨。”
鐵鍋裏熬的薑湯水已經沸騰,他盛出兩碗,示意林殊文等涼了喝一碗。
林殊文低頭看著麵前的湯,兀自吹了會兒,碰著碗邊,覺得不燙,方才端起薑湯,送到嚴融之手上。
他難得認真到近乎執拗,小臉繃著:“嚴爺,你先喝。”
嚴融之啞然。
“你……”
他想說你這小孩怎麽不聽勸,但林殊文不是在與自己鬧別扭,而是在關心他。
嚴融之喝下少年吹涼的薑湯,從喉管到肺腑皆蔓延著一片火熱。
他打了盆涼水,拿起另外一碗薑湯放在水上降溫,片刻後催促:“快喝了。”
林殊文“哦”一聲,薑水甫一入嗓子,連忙嗆出聲。
他慢吞吞皺起臉,頗為鬱悶,卻不抱怨,背過身還要繼續喝。
嚴融之道:“等等。”
修長的手指捏了下少年瘦弱的肩膀,輕輕把人轉回來。
林殊文疑惑:“嚴爺?”
嚴融之拿走他的碗,給他多加了一杓糖。
糖已經加過,但薑湯還是得帶著幾分辣才能生效快,林殊文著涼就起熱症,嚴融之怕他今晚發燒。
林殊文耳根一燙,小聲道:“我能喝,無需再放糖。”
嚴融之滿眼笑意,林殊文乖乖把剩下的薑湯喝幹淨,主動收拾碗,接著坐在凳子上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