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融之合起帳簿,笑道:“可以。”
少年一下子啞聲,迎上男人投來的眼神,深邃眉眼中的專注讓他立刻低頭,避開那份令人心悸的感覺。
林殊文支吾道:“時辰不早,我先回去了。”
少年很快走出門外,悄悄扭頭,瞥見男人一直跟隨在他身後的目光,像隻被嚇住的貓,又驚又羞。
走出院子,林殊文甚至在想,莫不是每一次他離開,嚴爺都會在身後這樣望著自己?
仔細深想,已經不是第一次回頭就能看見注視自己的這道眼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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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林殊文一早喂了雞鵝,又帶鵝去屋後不遠的水塘放風,約莫半時辰莫布就來尋他,叫他去寬一些的河岸摸蝦。
每逢大雨漲水後的兩三日,莫布都愛帶著同齡的年輕人把村子周圍的所有河岸走一圈,能撿的都撿了,家裏留部分吃,其餘的等開集了拿去賣。
林殊文打算下午再做簪子,於是叫回在水塘玩水的兩隻鵝,領回舊屋後鎖上大門,背著竹簍跟莫布還有早就等候的年輕人一起出發。
依然是上次掏蜂窩的幾個小夥子,還有兩個哥兒也來了。
見到林殊文,其中一個小夥子道:“謝謝你上次送的炒花生和冬瓜糖,冬瓜糖我拿去分給小妹和阿娘了,她們很喜歡。”
有了第一次相處,林殊文少些局促謹慎,偶爾摻進眾人閑聊的話裏。
他們去了距離八寶村最遠的一條河,河水比起昨日已經下降過半,渾濁的水麵清澈許多,走走停停,很快就能發現落在兩岸邊的魚蝦。
林殊文扒開一處草叢,把撿起的蝦魚裝進簍裏,螃蟹和螺單獨裝另一個簍。
沿整條河走完,林殊文跟兩個哥兒都有些累了。他們坐在石頭上休息,看著莫布他們下水。
兩名哥兒互相推搡幾下,左邊的鄭哥兒說道:“小林先生,我和徐哥兒有件事想求你幫忙。”
林殊文問:“何事?”
又道:“不必說求不求的,若能幫上,我一定幫。”
徐哥兒道:“我們兩個想跟你學識字,若能寫也好。”
兩個哥兒家中有親戚在外頭,老人常常要寄信。因為不識字,得去官驛領信的時候順便花錢請識字先生給他們念一遍,再把話帶給老人。
一來二去,非但不方便,還得花錢。
他們跟林殊文接觸過兩次,發現他隻是性子安靜,並非不好相與的人,所以壯著膽子有了方才的請求。
徐哥兒道:“我跟鄭哥兒不會白白向你學識字的。”
去私塾念書要花的錢太多,且他們還過了年紀,想學幾個字都沒有條件。曾經徐哥兒找過杏花村的馮先生,但對方心氣高傲,說什麽都不教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