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彥夫人知曉,他為了助她一臂之力而提前給老鼠下藥的話……
嘶,不敢想!
不能承認,打死都不能承認!
“是這樣,是此前那些食物還沒到一定的時候,或許小弟弟你今夜回去,就會發現那些老鼠的屍體了。”
施硯榛自己也沒懷疑,甚至一副“原來如此”地點點頭,順勢道:“既是如此,阿亮,你也不要吃了。”
阿亮若有所思,而後也對著他們點點頭,“那我回去就收拾好,那些都……”
“都?”
他咬咬牙,“都不要了吧。”
“現在那些不要了,那以後呢?”
“以後也不會再藏那麼久了。”
施硯榛滿意地點點頭,這件事總算是解決了,回頭再叫人收拾收拾那間寢舍,再讓小阿亮住進去,如此,便好啦!
隻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走之前那大夫悄悄叫住了她,告知了她實情。
施硯榛:“……”
回頭她是不是還得叫人毒一毒老鼠,不然叫小阿亮看見了活蹦亂跳的老鼠後,心生懷疑,叫今日的一切都作廢?
啊!
施硯榛仰頭抱怨一聲,而後還是叫尺杳安排下去。
回到書院後,施硯榛再當著小阿亮的麵掀開被褥,一見死老鼠,小阿亮被嚇了一大跳,大大的眼中盈滿了恐懼。
這回看,應該是再也不會儲存腐爛的食物了吧。
……
忙了一整天,回到彥府的時候已經是天色暗沉。
從夏到秋,時光流轉,施硯榛就從未與彥浮生分開過超過半日。
而如今,距離昨夜共枕而眠,已經過去了整整一日。
江南空氣潮濕,尤其是前幾日才下了一場大雨,晚上更是露水重。
施硯榛用帕子絞幹了頭發後,看了一會兒書。
可屋內實在是太安靜了,她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便幹脆披了外衫出門去。
尺杳要跟過來為她提燈照明,被施硯榛拒絕了。
“夜深了,你們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就在這附近走走。”
“是。”
出門後就是一間院子,蜿蜒曲折的小河流橫穿其中,其間架有小橋一座。
施硯榛百無聊賴地來來回回踩著小橋,轉過去又轉過來,樹影婆娑伴著流水的聲音,木橋與鞋底相碰的聲音加入其間,成就了另一番音樂。
施硯榛跳了一會兒跳得頭有些暈了,便轉身又往前走著。
她走過曲曲折折的小石子路,踩進一間涼亭裏。
扶欄往下望,水波粼粼,映月勾弦。
古有鏡花水月,施硯榛欲效仿古人撈月,可又不願再叫衣衫打濕,便幹脆仰頭望月。
一望無際的黑色大幕之中,有一鉤瘦月,放著明媚的光,在西南方向,在瘦月的懷抱裏,有一顆光芒四射的星鬥。
施硯榛圈起手置於眼睛上,試圖看得更清楚些。
浮生,今夜月色很美,你是否平安?是否也在望月思念呢?
烏雲吞沒星辰,黑暗籠罩大地,樹上蟲聲淒涼,河中水聲澎湃。
有箭矢劃破長空,洞穿了赤著上半身的、被五花大綁的男子。
男子瞪大了眼,吐出一口鮮血後倒地。
而就在他的旁邊,是並排排數十個與他同樣裝束的男子。
他們都是死於一箭穿心。
不遠處,彥浮生一身深色甲胄,腰間懸寶劍,長發當束,手握長弓,唇瓣抿直,輪廓冷硬,眉目寒戾,與施硯榛見過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桀驁肅穆之餘平添金戈鐵馬之氣,鋒銳深沉之外更有多年以來征戰殺戮堆起來的淩厲與震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