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杳:“奴婢是一年前才跟著公子的。”
“那可有跟了他很久的人?”
“沒有,公子當年到江南的時候,就是孤身一人。”
“能把你認識的他,都告訴我嗎?”
“好。”
尺杳一邊挽發,一邊回憶與彥浮生相遇相識的記憶。
“我和姐姐本是蘇州知州豢養的死士,第一次見到公子,是公子帶領軍隊破開蘇州城的時候。”
彼時蘇州城已是強弩之末,她們一生效忠蘇州知州,蘇州知州死後,她們麵對殘破的城池,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說是為家報仇吧,蘇州城在彥浮生的整頓下開始煥然一新,人們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但他們除了殺人,也隻會殺人了。
不去殺人吧……無事可做。
於是,她們還是決定去暗殺彥浮生或者霍北堯。
不想,彥浮生早就設好陷阱等著她們了。
落網後,彥浮生好一頓軟硬兼施之下,她們姐妹兩便跟著了他。
“那時候公子告訴我們,人要有誌,不能渾渾噩噩,我們說我們沒有誌向,公子便帶著我們去了城牆之上,指著城中忙碌生活的百姓們,告訴我們,
‘天下動蕩,百姓罹難,若無誌向,便以天下興,百姓興為誌向,如何?’
那時候,也不知怎的,就感覺熱血沸騰,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我們,跟著他吧,跟著他吧,去立大誌,做大事,做好人!”
施硯榛聽得入了迷,扭頭看著她。
她或許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在說起“誌向”的時候,她眼眸璀璨,散發出堅定的光芒。
說到這兒,尺杳笑了笑,“說實話,到現在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做一個好人,才能擔起天下興亡的責任,
或許是我們天生愚笨吧!
可是,我們跟著公子,跟著他做的事情越來越多,看到越來越多的百姓歡笑感謝,我感覺到,跟著公子,或許就可以完成這個誌向了。”
她雙眼有水光潤澤,施硯榛起身,手帕交到她的手心,順勢握住她的手,“你並不愚笨,相反,你很聰明,也很善良,你現在就是一個好人,就是一個做大事的、有大誌向的人。”
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下來,尺杳微愣,複而笑開,“夫人,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真的很溫暖,和你在一起,總是有一種……治愈安靜的感覺。”
施硯榛替她拂走了淚水,“我不知道我是怎樣的人,但是我知道,不是我溫暖治愈,而是你心懷善念,細膩溫柔。”
尺杳又要忍不住落淚了。
做了殺手死士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說她是一個善良溫柔的人。
她靜靜地注視著施硯榛的臉,看清了她眼眸的純淨和真摯,仿佛清澈見底的山澗清泉,能洗淨這世間所有的黑。
她終於知道,公子為什麼一直一直放不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