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過了十六個提心吊膽的日日夜夜，這天晚上，小娟終於盼來了丈夫福安。
福安放下肩上的麻袋，高興地對生命中最親的兩個女人說道：“姆媽，小娟，我回來啦！”
小娟飛奔而出，對著丈夫的胸口一頓亂捶。“你是拉上鬆年一起去桐廬了吧？”
男人說是。
“走的時候為什麼不說一聲？這些天我們是怎麼過來的你想過嗎？”
男人放下麻袋，踏進門坎，開始回答妻子連珠炮似的提問。“我要是說了，還走得成嗎？”
戚彩蓮急切地問：“福安，鬆年好嗎？你們是一起回來的嗎？”
“他很好，我們一起回來的。小娟，你得燒一大鍋水，我要好好洗個澡。”
“那是晚飯以後的事。先去洗個臉，再吃頓飽飯再說。”說罷，小娟走進灶間。她們剛吃過，飯菜還剩下不少，除了燙一壺熱老酒，並不需要加菜。她麻利地在鍋裏倒滿水，開始點火燒水。
飯桌上，福安說：“被騙後，我越想，越覺得小娟分析得有道理。趁著農閑，我一定要去會會葉文龍，否則，我會一輩子活在悔恨和憤怒中。我的腦子裏一直裝著一件事，那就是找到葉文龍，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小娟，為報此仇，你曉得我度過了多少個不眠之夜嗎？”
小娟看著丈夫臉上細密的裂痕，道：“都怪我多嘴！本來，我隻想讓你曉得，世上壞人太多，得多長一個心眼。想不到，我的話不但讓你心神不安，還帶著鬆年一起去刀口上走了一趟！”
“怎麼能怪你呢，被騙了還蒙在鍋裏，那才是最大的不幸。”男人喝了一大口熱氣騰騰的黃酒，感歎道，“風餐露宿了半個多月，才曉得，原來酒是那麼香醇、家裏的飯菜是那麼美味！”
做娘的說道：“以後再也不能做這種傻事了。做人一輩子，總有上當受騙的時候，沒什麼大不了的，不要總想著報複、尋仇，隻要吸取教訓就是了。福安，你不該叫上鬆年去的，這樣做太危險了，萬一有個閃失，破的可是兩個家啊！”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葉文龍認識我，我不能跟蹤、打探、靠近，一個人和他單打獨鬥也沒有勝算的把握。所以，我隻能叫上鬆年。來到桐廬，我們在飯店對麵的樹林裏搭了個窩棚，在那裏日夜守候。”
小娟叫道：“這麼冷的天，居然在那裏待了半個月！你們去哪裏吃飯，又去哪裏弄洗漱的熱水洗臉？”
“可以去飯店買飯要水，這些活都是鬆年出麵。鬆年母親是新昌人，他從小就學會了新昌話，這次出去正好派上用場。所以，不會引起別人懷疑。”
小娟問：“每天都是兩個人的飯，而你卻從未露麵，難道對方就不會懷疑？”
“鬆年對他們說你染了風寒。除了解手，我整天待在窩棚中，用圍巾蒙著臉，生怕有人進來把我認出來。第二天傍晚，葉文龍就來到飯店吃飯。他回去的時候，我讓鬆年在後麵跟蹤，自己也遠遠地跟在後麵。翻過一座小山，眼前出現了一個小村落。我們一直跟著看他走進了村尾的家。”
妻子好奇地問：“他的家氣派嗎？”
“一間孤零零的用泥牆壘成的小草房。進去時，沒有看到燈光，也沒有聽到他和人說話的聲音，所以，我們斷定，他是光棍一人。毫無疑問，他不是桐廬縣城的富家公子，也不是做生意的商人，他穿著肮髒、破舊，和來沙地時看到的葉文龍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