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坐在那裏動也不動,端著茶盅笑:「四表哥,五表姐。」

很好,還差一個朱向明。

正想著,便看見一個英俊的男人攙著朱允炆進來了,他長得真是英俊帥氣,就是有一股說不出的吊兒郎當的不羈之氣,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別具魅力,一見那麼多人,就叼著煙笑:「來得可真齊。」

朱允炆見到公主便是一笑:「來了?」

公主早已和溫懷光站起身來:「是。」她看了看溫懷光,「帶了個人來見您。」

朱允炆看了看溫懷光,又把視線投向公主,她微微頷首,朱允炆變笑:「那一起來書房,我正好有話對你說。」

公主攙著朱允炆的胳膊往書房那邊去,溫懷光跟在了後麵。

朱允炆讓他們坐下,他端著茶盅,也不喝,撇了撇茶葉,就笑著問:「這是懷光吧?」

「是。」麵對一個皇帝,雖然是從前的皇帝陛下,溫懷光還是有些拘謹,不敢直視他,微垂著頭。

朱允炆問他年紀歲數,平時喜歡做什麼,笑瞇瞇地很客氣,溫懷光謹慎答了,就被他支出去泡茶了。

他這才和公主說:「怎麼想起把他帶來了?」

「我未來的夫君,當然要讓您見見。」公主答得非常平靜自然。

朱允炆嗬嗬笑了笑:「怎麼,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他不過是一句玩笑話,但是公主卻忽然正了臉色,慎重道:「叔父,我想和一個我素未蒙麵、纏綿病榻甚至沒有等到婚期就病故了的男人,懷光為我擋過一刀,死了,又在我自殺的時候陪我殉情,照顧我不離不棄,相比之下,他難道不是更有資格做我的丈夫嗎?」

她既然嚴肅以對,朱允炆自然也沉吟起來,思量了一會兒,笑了:「也好。」明朝的後宮多半都是從民間採選的普通女子,公主也有下嫁尋常人家的例子在,並非要高門大戶,因此朱允炆想了想就同意了。

他還有更深一層的顧慮呢,他情人沒少找,去醫院也檢查過了沒毛病,就是不能生孩子!一開始百思不得其解,時間長了才猜測,也許是因為他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的關係。

穿越時空會不會帶來後遺症,這個誰也不知道,所以說,他其實挺看好公主和溫懷光的——這不是還指望他們生下朱家子孫麼。

公主聽見他首肯,自然露出如釋重負的笑來:「多謝您成全。」

「是你成全你自己。」朱允炆拍了拍她的肩膀,溫懷光已經端了茶進來,恭敬地奉上,他還有些擔心,卻見公主偷偷和自己眨了眨眼,神情愉悅,他沒來由就鬆了口氣,見他們還有話要說,他就找借口又出去了一趟。

這一次過了大約半個小時,他才端了碟點心進來,朱允炆笑瞇瞇問:「會下棋嗎?」

「會。」

「那正好,離吃飯還有點時間,我們來一盤。」朱允炆這回改支開公主了,「昭仁啊,你......」

公主聰慧,笑道:「我曉得了,去替您喂餵魚。」朱允炆閑來沒事養了魚,最近迷上了,每天喂幾回,當然,那不是一缸子兩缸子的問題,他開闢了一間屋子專門養魚,四麵八方加上下全是透明的水缸,和水族館似的,一進去就會被水和魚包圍,好若置身海底。

這麼多魚,公主哪裏做的過來,不過是去溜躂一圈,自然有專人每天餵養打掃。

待她走後,朱允炆和他下了一會兒棋,就笑:「你叫什麼名字?」溫懷光一怔,就見他慢條斯理道:「我是說,你從前的名字。」

「溫玉茗。」溫懷光沉默了許久,還是說出了這個略帶恥辱的名字。

朱允炆是什麼人,一品味這名字心中就有了數,淡淡一笑:「我想起來了,明末有一本《花譜》,排了當時出名的梨園名角,魁首的名字......就叫做溫玉茗。」

溫懷光自然也知道這件事,當初好事者排《花譜》,溫玉茗當之無愧是梨園花魁,容貌最美,身價最高。朱允炆起身,在書架裏翻尋了一陣,找出其中一本線裝書,紙張已經十分脆弱,他遞給他,溫懷光雙手接過,翻了一頁,上麵如此記載:

「瑤林瓊樹溫玉茗,字香卿,年十四,姑蘇人,色若朝霞明麗,形如春月花柳,神姿高徹,滿是風流,其《遊園》《驚夢》《長生殿》等出,艷勝桃李,朗似涵露,幽閨含情,欲說還休,回眸一笑可使烽火又起,玉環失色,趙女黯然。溫柔旖旎之際,綺麗風光之中,飄飄然魂魄已飛天。故有詩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