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景天也沒有坐轎子,騎了一匹馬跟在銀車一側,轎夫抬著轎子跟在後麵。
百姓三三兩兩的圍過來,人群中有人嘀咕道:“這是什麼呀?”
“你沒有看到車上有戶部的標記嗎?這是從戶部出來的銀車吧?”
“那位押車的不是……新科狀元嗎?我記得前陣子還跨馬遊街來著。”
“對呀,聽說他出任京兆司的少尹了,年少有為呀。”
“怎麼由他來押送?哎呀,莫不是……皇上下恩旨撥給劉家莊的那筆銀子吧?”
“不隻呢,劉家莊人不多,銀子也沒有太多,我估計呀隻是前麵那隻箱子是銀子,還有一些糧食布匹。”
“呔,這劉家莊的人算是走運了,要不然他們哪裏見過這些?”
“人家走運?那可是好多人家因著丟了孩子,這樣的運你願意走?”
人們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反正這消息一傳出去,人人都知道,戶部撥給劉家莊的銀子,進了京兆司了。
千夜黎往下瞧著,手指握著茶杯,一絲笑意在眉梢綻放,大家的演技都不錯,和一群聰明人一起做事,就是有意思。
車隊緩緩向前走,忽然,馬車的車輪哢一聲微響,隨後輪子一歪,馬車也跟著一歪,幾乎要側番,最前麵的銀箱子瞬間傾斜,“啪嗒”一聲,兩錠銀子滾了出來。
銀燦燦的滾到地上,眾人都瞧著分明,在銀子的最底部打著一個小小的“官”字,是官銀才有的標記。
“哎呀。”石景天叫了一聲,急忙從馬上翻身下來,幾個衙役手快眼快的撿起那兩錠銀子放了回去。
“看一下,是怎麼回事,盡快把馬車修好,大家圍成一個圈,把馬車圍起來,不要讓人靠近!”石景天急忙下令道。
“是。”眾衙役急忙按他所說的做了,一些百姓雖然願意看熱鬧,被那些銀子也晃了眼睛,但也知道事出突然,這萬一丟了,再惹麻煩上身,還是盡快離去的好。
所以,一時間也沒有人敢上前。
車夫急忙提了工具過來修車,石景天站在那裏,一臉的焦急,他看似無意的往某一處掠了一眼,常人因距離遠看不太真,可擋不住石景天的眼睛,院牆內,亭子中,一人紅衣似火,目光遙遠而微涼。
他心中微微一跳,瞬間又收回了眼神,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麵對千夜黎的時候,總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車子很快修好,石景天又翻身上馬,帶著隊伍向前走去。
千夜黎在亭中又坐了片刻,看了看時辰,已經快到中午,起身下了亭子,金不換在院中等候,千夜黎說道:“告訴她,去吧。”
“是。”
京兆司內,陸永正在書房中,看著那些案宗,有許多都是積壓了個月餘的,他看到就覺得煩,這些都是一些歡毛蒜皮的小事兒,這些也值得來告官,這些老百姓是不是每天閑得沒事兒幹?
正在煩躁著,師爺走進來低聲說道:“大人,石景天押著銀子回來了。”
“噢?”陸永微微挑眉,“走,去看看。”
“大人,莫急。”師爺微笑道:“大人,他把銀子運回來了,應該來向您交差,把那些名單、財帛一一點明交還給您,所以,您不必急,等他來見了您,也不遲。”
“嗯,不錯。”陸永一聽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得極對,好,本官就等著,等他來向本官稟報。”
師爺點了點頭,“大人,您這就對了。”
兩人話音剛落,就有一名衙役快步而來,“報!”
陸永皺眉道:“什麼事?慌慌張張的幹什麼?”
衙役垂首說道:“報陸大人,方才在押送回來的途中,馬車的車輪壞了,在路上停了半刻,石大人此時押著馬車進了院中,還請您過去一趟驗看。”
師爺在一旁說道:“怎麼石大人不親自來請陸大人嗎?”
衙役回答道:“石大人說,押送銀兩是陸大人交待的差事,他不敢怠慢,在未交陸大人驗看之前不敢一步離開,不能有一絲的差池,所以,他讓小的前來請陸大人,還請陸大人移駕。”
陸永心中暗罵,可也說不出別的話來,隻好說道:“好吧。本官就前去看看。”
石景天正指揮著眾人往下搬,東西分類放好,銀兩的箱子尚未打開,一轉頭看到陸永和師爺來了,上前幾步說道:“陸大人,下官前來複命。”
“嗯,石大人辛苦了,”陸永淡淡說道,他走到銀箱旁邊,石景天伸手打開箱子,裏麵是碼得整齊的銀子。
陸永點點頭,伸手拿起一錠來瞧了瞧,成色不錯,正要再檢查其它,他的貼身小廝忽然跑進來,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
“行了,”陸永把手中的銀子放回箱子裏,“就這樣吧,把東西收拾好,待明後天就去劉家莊讓他們過來領。”
“是。”石景天一邊答應一邊拿出戶部統計的名單,還有這筆銀子和東西的交接單,遞到陸永麵前說道:“大人,還請您簽字接收。”
“稍後吧。”陸永急著走,轉身就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