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殺了,三清境和俗界的人就不會懷疑你了。”

話音剛落,一把匕首滾落在地。

“縱是普通的兵器也無法輕易完全把我殺死,這把匕首已經浸泡了三天三夜,毒藥已滲進刀刃,你快動手吧。”

此時的趙魌已身受重傷,說話聲音顫顫巍巍,身著黑色長袍,血跡才不那麼明顯。

玘還沒回過神,地上的匕首便飛起衝向了趙魌。

“阿魌。”玘大喊道。聲帶都要被撕裂了,卻也喚不回匕首暫停。

回憶像是走馬燈般在玄玘眼前走過,阿魌所說的前世記憶愈加強烈,時刻提醒著她、刺痛著她。

八年前,她是被皇宮冷落的嫡長公主、是被父親遠嫁給老侯爺為妾的和親公主、是宮人眼中懦弱無能的主子。

和親路上,他將她擄去,放在身邊短短幾年,傳授弓箭、馭毒之術。她雖不解其意,但為了自保,隻能對其唯命是從。

曾幾何時,她也以為自己隻是替身,她暗自神傷過。漸漸地,不知何時起,往昔兩人曾經的美好在腦海中浮現,模糊的印象逐漸清晰了起來,她才明白他愛的不是替身,前世今生皆是她。

後來他怕重蹈覆轍,執意要玘她回三清境、回俗界。她為報母仇,將他的生作為與三清境之人的交換,答應回到三清境、回到都城祛除伏於都城的鬼界之人。

但現在,她懊悔不已,三清境反悔,布設計謀奪她所愛,這一切的一切都應該要有人來償還。

八年驅魔大戰凱旋,北郊軍隊還沒能休息整頓,便踏上了前往都城參加祭石宴的路。

祭石宴是皇家一年一度的盛宴,是皇室成員一年中最齊聚的時刻,鮮少邀約外臣。此次恰逢北郊侯八年驅魔凱旋,皇帝開恩,特允北郊侯前往都城參加宴會。

“妖魔屢犯我北郊,甚至乎已進入到禦魔牆內,幸得北郊軍隊勇猛無敵,將妖魔驅於北郊之外,守護我朝疆土免遭妖魔禍亂,北郊侯想要什麼賞賜,朕都答應。”說罷,皇帝仰天長笑,一飲而盡。

北郊侯見狀,挑釁似地問道:“謝聖上龍恩,果真什麼都可以嗎?”

“那是自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臣想納嫡長公主為妾,聖上以為如何?”說著便眯著本就不大的眼睛,瞥向坐在皇後身旁的嫡長公主處。玘猛地縮回到東皇後身後,眼眉低垂,神態黯然,儀姿柔弱,更加令人憐惜。

北郊侯有謀逆之心的傳聞早已傳到皇帝耳中,卻不曾想如今竟愈加狂妄,五六十歲的一個侯爺竟想納皇室嫡長公主為妾。但此時的皇帝隻是為北郊侯侵犯到王權而感到生氣,而不是為了女兒。

皇帝甚至在想北郊的疆土、軍隊現在暫時還離不開北郊侯,或許利用好這次機會先穩住北郊,往後可再裏應外合、甕中捉鱉一舉拿下。

當務之急最好的方法便是暫時妥協。

玘正襟危坐,還在為遠嫁北郊的事情發愁,丫鬟珍珠看出了端倪,問道:“公主打算怎麼辦,聽說北郊侯茹毛飲血,甚是可怕,不然逃跑吧。”

玘心想這怎麼成,要是被抓住了,你我都是死命一條,苟延殘喘、寄人籬下、看人眼色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活下來嗎,這要是逃了豈不是前功盡棄?就這樣嫁了算了,老點就老點吧,還有比這皇宮更可怕的地方嗎?或許遠離這座皇宮也挺好的,反正這宮中也沒有能幫我的人了,對了,還有嶙。

玘每天都在思考如何才能在這深宮中安然無恙。

她自小見過太多恃寵而驕、武力高強、聰明絕頂卻因此喪命的人,於是乎開始變得閉塞、懦弱、無能起來,想以此來掩蓋嫡長公主所帶來的光芒。

而這一方法似乎也很奏效,在諸多公主被東皇後遠嫁、王子被流放殺害過程中,她卻取得了東皇後的信任,讓東皇後安心將其放在身邊生活數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