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笑,說道:「起身吧!到亭子裏說給朕聽。」
四人在亭子裏落坐,杜蘭卿讓下人上了壺君山銀針,皇帝這才說道:「皇弟可有什麽交待?」
嶽子安拿出懷中書信奉上,皇帝展信一讀,歎了口氣,說道:「看來皇弟是有所覺悟了。」
嶽子安抓著手心,心中盡是不好的預感。
「想來燕王世子也猜到我倆身份,打算抓了皇弟來換燕王一命,這一路上,你們遭到不少兵馬追擊是吧?」
「是,殿下要我前往邊城求援,若是尋他不到,來此求見杜先生,他自會安排。」
嶽子安說了個大概,猜想慕容灼的意圖,一人揮兵東霖,一人藏身西焰,隻是沒有想到,他們兩人會如此相像,更不能理解,為何隻有一人現身於世,宣稱皇儲隻有一人繼位?
皇帝苦笑說道:「哪有什麽安排?無非是要我不顧他的死活,全立剷除燕王一派,手上的暗衛死士都交待地清楚罷了。」
「他……明明要我回去找的……」
嶽子安心思大亂,竟是有些恍惚地說著。
皇帝看了看嶽子安,說道:「皇弟自幼學上權謀之術,喜怒無常,對身邊的人也不能信任,居然讓你一人前來求援,看來是有心保你一命。」
嶽子安不相信皇帝所說,卻想起在草叢裏,他摸著自己臉頰安撫的動作,但隨即又摸著自己的腹部,垂眸說道:「但是……殿下已經毀去我身上蠱毒的解藥……」
皇帝搖頭歎氣,不想多做解釋,望著亭外美景,幽幽說道:「他的心思總是藏得極深,當年我被皇叔買通的心腹刺殺,昏死病蹋之際,才知道有他這個兄弟……」
「陛下這些私事,不好說給外人聽的。」
杜蘭卿咳了幾聲,打斷了皇帝的話,微蹙眉頭,這樣勸說道。
皇帝橫他一眼,似是說著,這算是弟媳跟服侍的大ㄚ頭,哪裏不能說的?
杜蘭卿隻好噤聲,心想皇帝這弟媳認得還真快,也不知人家願不願意的……
「帝有雙星,國之不詳,必定要擇一殺之,這雖然是皇室宗矩,卻在我們兩人身上破了,國師當初為我們兄弟論命,仁君魔皇,天道擇之,若是世道安寧,仁君出世,安治天下,若為世道戰亂,魔皇入主,爭霸一方,所以父皇將兩人分開撫養,一人教以仁治寬候,一人教以權謀猜忌……」
皇帝喝了口茶,有些沉溺在自己心思,時至今日,他也還是想不透,這樣被教養大的皇弟,為何會做出種種犧牲呢?
「那時生命垂危,見到麵貌如此相似的人,還以為是自己靈魂出體,該是黃泉裏的一抹幽魂……」
皇帝不禁失笑說道,怎麽也沒有想到,分隔二十年的兄弟相見會是如此地荒謬可笑。
「父王那時將他帶到我麵前,伸手握上,才知道那是活人,而且是朕同胎雙生的兄弟。」
他無法說出那是什麽感覺,但那份親近生在骨血魂魄裏,情不自禁地想依偎著對方,或許就像在娘胎裏共渡的十個月一般。
「父王要他殺了我,成為西焰太子,但他卻不肯,反倒說服父王,設計引出幕後主謀,永除後患才是。」
「所以才有出兵東霖之舉?」嶽子安問道。
皇帝點頭,又繼續說道:「因此著手調查是何人主使刺殺一事,沒有想到居然是燕王,燕王領地富庶,又有野心能力,打算謀害皇儲後,再伺機逼迫父王讓位。」
皇帝抿了一口熱茶,說道:「經此一事,朕才驚覺朝中大臣並非都是忠心耿耿,而是暗藏許多燕王爪牙,竟分不出誰忠誰奸,連兵部將領都不再可靠,皇弟隻好出手招兵買馬,伺機而動。」
嶽子安點頭,原來這是慕容灼之前廣招人才的原因,自己也在那時投入他的麾下。
「但事情並不順利,朝中大臣反對地多,招來的兵馬更是良莠不齊,甚至暗藏燕王奸細,因此皇弟對人更加防備,賜下毒藥禁製,以防有人反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