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一想,心中更覺惆悵,竟是失手打翻了酒壺,讓酒水灑了一身。
「大人醉了,我扶你回房休息。」
林惜之說道,起身扶著嶽子安回房,服侍他上床歇息後,便離開了這間內院。
嶽子安一人在床上躺著,看著窗外明月,清冷月光灑落窗櫺,夾雜一絲冷風,本能地摟緊了床被,竟是十分想念慕容灼身上的溫暖。
他終於明白,有一份依戀眷念,已經在骨血裏生根蔓延,再也不能拔除忘懷了。
秋風漸歇,殘菊落盡,天氣一天天地冷上,京城裏的人們都換上了冬衣,有些怕冷的人家,已經隨身帶著手爐暖手。
「可能要下雪了。」
杜蘭卿望著窗外說道,冬日裏天黑地早,剛才還是滿天紅霞,現今卻隻剩一片漆黑夜空。
「杜相不如讓人搬盆火來?」
嶽子安說道,一入夜裏,這辦公的偏殿也冷了許多,握著筆的手也跟著僵硬起來。
杜蘭卿點頭說好,嶽子安便讓侍者搬來了火盆,還順道點上爐醒腦的冰片梅香,送盤止饑的糕點小品。
杜蘭卿停筆說道:「明年開春,聖上有意大開科舉,廣招賢士,你覺得如何?」
「正是應當,如今朝中大臣皆以年邁昏聵,是該時候換上新血的。」
「說的是沒錯,隻是要打理的又多了一件……」
杜蘭卿苦笑說道,指指桌上另一大疊的文書。
嶽子安拿了過來,先是大概看了一遍,接著分門別類,說道:「杜相是該招些人手,單憑你我二人,不是長久之計。」
杜蘭卿歎了口氣,說聲知道,兩人又再度地埋首文書當中。
又過半刻,杜蘭卿覺得有些餓了,隨手拿了糕點吃了一口,卻更加想念起家中熱騰騰的飯菜。
再也靜不下心辦公,他有些可憐地對著嶽子安說道:「嶽長史,今晚就勞你煩心可好?」
嶽子安看他一眼,又看看桌上成疊文書,著實不想應下,不發一語地轉過頭去。
杜蘭卿又再說道:「我已多日不曾歸家,很久沒有與妻兒吃過一餐,今日又是天冷地讓人受不住,這夜就拜託你值了可好?」
看來是推拖不了,嶽子安無奈地點頭答應,杜蘭卿歡喜地起身整理,立刻準備回家,吃上那熟熱飯菜,並與妻兒一敘天倫之樂。
在靠近宮門,準備上轎之時,卻看到一向暗淡的別苑,亮起了燈火,心中自然覺得奇怪,尤其那處並非尋常之地,而是那位大人曾住過的院落。
莫非……他真是大難不死,重新又回到了宮中?
任憑心思百轉千繞,杜蘭卿最後還是歎了口氣,隻能盼望這才剛穩定的朝野不要再起風波,吩咐起轎,萬般無奈地回去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