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的時候,我的同桌是一個不知人間憂愁的男孩兒。他排行老三,上麵兩個姐姐,都大他好多;他是家中的寶貝。初中還沒畢業,國企當經理的老子就給他安排好了一切,開始算工齡了;所以,他不必像我們一樣,為了命運和前途玩命讀書,他活得輕鬆愉快,無憂無慮。
晚飯後,有兩節自習課。第二節課的時候,隻要沒有老師在,他的任務就是睡覺。睡覺也沒關係,你就安安靜靜睡唄,可是就連睡覺他也不閑著:磨牙、打呼、流口水,外加說夢話。每次他睡著的時候,都不知道會有多少同學發笑。
一個晚自習,睡到一半的時候,他醒了,剛一睜開朦朧的眼睛,他突然指著玻璃窗大叫,快看,那是什麼?是什麼?哎呀,鬼啊!我倆的課桌緊挨著窗戶,我坐裏邊,他坐外邊,我抬頭一看,是班主任緊貼在玻璃上,擠得變形了的那張臉;我沒敢吱聲,立刻低下頭佯裝看書。聽到他的叫聲,教室裏立刻炸開了鍋,有幾個膽小的女生嚇得尖叫起來
班主任很快從房後轉到前門走進教室,不用說,狠狠把他訓了一頓,最後還說,誰是鬼呀?我看你才是鬼呢,不折不扣的討厭鬼。
別看我同桌不愛學習,但愛爭第一:下課、放學看誰先衝出教室的第一。
即便是在自習課上睡覺,我同桌也能進入深睡眠,每次放學的時候,如果他還沒睡醒,都要連推帶搡,叫上好幾遍他才會醒,醒來後腦子也不能馬上清楚。就因為他的這個毛病,我提前叫醒他一次,他鬧出了班裏最大的笑話。
離下晚自習還有不到十分鍾,我站起來推了推他說:“嘿,醒醒,放學啦。”因為他對放學二字特感興趣,所以隻有這樣說,他才能盡快醒來。果不其然,他一聽放學了,眼還沒全睜開,把壓在倆胳膊底下的語文書向抽屜裏刷的一扔就離開了座位,旁若無人的大踏步走出了教室;全班六十多雙眼睛看著他走出去瞬間石化,班長問:“他怎麼走了?”“噢,可能是夢遊。”我答,表情異常嚴肅。全班憋著,無一人笑出聲來。本以為掩飾過去就沒事了,誰知,一會兒的工夫,他又回來了,同學們立刻不約而同的放聲大笑,這一下,把他給笑惱了,回到座位質問我:“幹嘛騙我說放學了?”“我是說放學啦,可我沒說讓你走啊?是你自己要走的。”我爭辯道,“走就走了唄,你幹嘛還回來呀?”我不解的問。“快到大門口了,我一看一個人也沒有,就又回來了。”同桌剛說完,下課鈴真的響了,他再也沒時間和我理論了,飛身跑出了教室,還是第一。
多年後,我把和同桌的故事講給老公聽,老公聽完,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說我,你可真調皮。我說,不是我調皮,是我的同桌太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