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遠徵微閉著眼睛,靜靜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呼吸卻平穩,隻是眉頭蹙著。
夢中的他變回了小時候的樣子,豆丁大的小孩兒,一個人孤孤單單地躲在醫館,研究著他人不理解的毒藥和毒蟲。
徵宮總是那麼冷清,除了毒藥再無其他景色。就如同他這個人,毒辣而不討人喜歡。
他在徵宮轉啊轉,這裏一個人都沒有。宮遠徵夢到了小時候,心智也回到了幼年時,他失落地撐著下巴坐在徵宮的台階上。
“徵宮,是有花的…”他出神地盯著徵宮樹下的那片空地,不知為何竟說出了這句話。
“那裏有臘梅,很漂亮…”宮遠徵站起身來,啪嗒啪嗒跑向那裏。
“一定有花的…”他蹲在地上,腦海裏浮現出一名女子的臉。
“小鈴鐺…”
“阿徵最可愛了…”
“啊啊啊宮遠徵!你敢拔我的花!”
“等我…”
……
種種聲音縈繞在他腦海裏,他一震,失控地回想起昏迷前的場景。
“阿黎…阿黎……”
宮子羽被宮遠徵的動靜驚醒,他眼裏一喜,跌跌撞撞就去房外通知宮尚角他們,期間還不小心撞到了桌角,痛得他齜牙咧嘴。
“遠徵!”聽聞弟弟醒來的消息,宮尚角事情一處理完,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
“哥!”宮遠徵掙紮著醒過來,眼睛一睜就看見屋子裏密密麻麻站滿了人,嚇得他差點又暈過去。
他的哥哥嫂嫂姐姐姐夫都來了。
“遠徵弟弟,你身體還有沒有不舒服?”宮紫商蹲在他床前,心疼地給他掖了掖被子。
宮遠徵運轉了下內力,發現並無大礙,隻是傷口處還有些許疼痛。
“還好。”
雲為衫與上官淺對視一眼,眼神複雜。
“等等,我不是為阿黎擋了一刀嗎?”宮遠徵看著自己完好無損地雙手,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在他腦海。
“姐姐,阿黎呢?”宮遠徵拉住被子。
“這…”宮紫商別過頭去,閉口不答。
“哥?”宮遠徵不可置信地看向宮尚角,眼裏滿是懷疑與慌亂。
宮尚角沉下眼睫,也不做回答,宮子羽也難得地沉默起來,房間內瞬時一片沉寂。
“我要去看看…”宮遠徵掀開被子就要下來,卻被宮紫商牢牢按在了床上。
“黎妹妹她…死了。”上官淺不忍心,還是開口了。
“你的手,是她治好的…”雲為衫走上前來,給他遞了一杯水。
“死了?怎麼會?”
“說好要我等你的…”宮遠徵雙目通紅,嘴角不受控製地顫抖著,眼淚簌簌地落下,滾落在被子上,砸下一片深色。
“死了?”
“那…屍體呢?”宮遠徵覺得喉嚨裏像是堵了什麼東西一樣,難受又痛苦,他停頓了許久,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她魂飛魄散了…”
“哇”的一聲,宮遠徵喉頭一甜,一口血吐了出來,又沉沉暈了過去。
———————————————————
江湖本由無鋒與宮門雙足鼎立,無鋒消失後,宮門理所應當成為江湖第一。
宮門百廢待興,之前結交的門派、新伸出橄欖枝的門派、前來拜訪的能人絡繹不絕,宮子羽和宮尚角忙得腳不沾地,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兩個人用。
隻是大家都默契地不去打擾宮遠徵,讓他好好休息。
宮紫商正式接任了商宮,由於宮門勢力的擴大,武器的訂單也不斷增加,宮紫商幾乎整日泡在研究室。
雲為衫和上官淺留在了宮門協助宮子羽和宮尚角,主要負責處理無鋒餘孽,斬草除根。
隻是她們常常夥同宮紫商來徵宮談天說地,抓藥鬥嘴氣宮遠徵。
宮子羽擔任執刃後,更改了後山的規矩,雪重子幾人也能下山來宮門找他們玩兒。
所有的事都在回到正軌。
隻有宮遠徵,永遠地失去了自己的夫人。
—————————————————
“執刃,宮門據點送來了一個女人和許多藥材寶物,他們說是文姑娘讓送來的。”
“黎妹妹?”宮子羽看向坐在下方沉默不語的宮遠徵,識趣地閉嘴讓他們進來。
“拜見執刃,角公子,徵公子,二位夫人。”雲雀走進執刃廳,規規矩矩地行禮。
“雲雀?”雲為衫聽見聲音,忍不住站起身來。
“姐姐?”雲雀驚喜地抬頭,臉上滿是笑意。
“你說阿黎讓你來的…”宮遠徵皺了皺眉頭,打斷姐妹敘舊,眼神銳利地盯向雲雀。
“是這樣的,黎書姐姐回玄霧宗時救了我,讓我留在據點養傷,太平後再回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