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的弟子麵色凝重,卻不像遇見山匪時那樣出言反對。
——他心裏清楚,山匪說那鏢貨,多半是隻拿鏢貨,而血盟會的人除了拿鏢貨外,還會順手將護鏢之人滅口。今天在場那麽些人裏,除了\"定掌\"跟\"畫堂影上\"張夫人有可能逃過一劫之外,估計都得把命留在此地。
夥計點點頭:\"正是如此。\"
淨華寺的師弟身子一晃,擋在師兄身前:\"隻要在下還有一口氣在,就容不得你們對裴師兄下手!\"
夥計瞥了他一眼,哈哈大笑:\"雖然咱們的主要目的是裴公子,但既然恰逢其會,也不妨做上樁買一贈一的好生意,客人討了便宜,咱們也不算虧本。\"
他言下之意,自然是要將做師弟的一塊收了人頭。
在洗塵山莊裏做買賣的夥計等人已呈重重包圍之勢,將人攏在廳內,就在此時,那位算卦的人忽然歎息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之前居然沒認出各位血盟會的兄弟。\"
廚子瞥他一眼,冷笑:\"你是什麽人,也與咱們稱兄道弟?\"
姓孟的年輕人沒忍住,低笑出聲:\"嗤——\"
算卦的人強壓下火氣,起身施禮道:\"在下乃是邪尊門人,既然你我皆是邪道中人,彼此間又何必針鋒相對?\"
廚子看著對方,還有對方邊上,那些衣著各異的\"普通過路人\",沉吟片刻,道:\"不知閣下今天來這裏做什麽買賣?\"
算卦的人目光一轉,看向廳內另一夥書生打扮的人,笑道:\"不過是些割脖子的買賣,與尊駕的生意並不相幹。\"
這貨書生看著比淨華寺那對師兄弟還要沉默喪氣一百倍,直到現在都不曾開口說過一個字,姓孟的年輕人忍不住望去一眼,很是懷疑書生裝是江湖人用來掩藏身份的標準配置。
姓孟的年輕人打量的時候,柳家的那位弟子也在努力打量,半晌後,麵上忽的露出明悟之色:\"……莫非是於家莊的兄弟?\"
原來的武林盟主姓於,去年被邪尊血洗了滿門。當時邪尊為了引江湖正道上當,特地留了幾個弟子的性命,讓他們去把七星觀等門派勾入自己的網中,這些弟子想來就是當初的幸存人士,也不知為何,居然會出現在這裏。
有些江湖人還在惶恐不解,有些已想明白了些頭緒——臨州與越州相距極近,若是裴向舟和那夥於家莊弟子在遭遇追殺後直接往師門跑,指不定早就被血盟會以及邪尊的門人給守株待兔成功,所以特地反其道而行,一路躲躲藏藏,最終在懷州邊的霧山上來了一個再巧合不過的交彙。
廚子:\"既然如此,那閣下請便就是。\"
算卦之人大笑了起來,他聲音不算洪亮,卻震得天花板上的灰塵簌簌跌落,有些直接落進了湯裏,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廳內眾人,神色間得意非凡:\"看來江湖傳聞多有訛誤,掖州王也至多能在掖州稱雄,至於旁邊這些地方,她也管不了許多,咱們在外行走時,委實不必太過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