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白短劍顫動不絕,發出一聲悠長的鳴響,溫飛瓊感到巨力貫身而至,猛地噴出一口鮮血,五髒六腑都仿佛被一齊碾碎。
孟瑾棠沒有趁機遁走,她強催真氣,青色的身影倏然消失,與此同時,一道森冷無情的劍氣衝霄而起,替代了暴雨的存在,浩浩蕩蕩,向著李非儒當頭斬落。
在此之前,無論地麵的戰局如何驚心動魄,穹頂上,始終是有雨無雷,但在這一刻,李非儒分明看見雨雲中閃過青白色的電光,電光迤邐映在劍身上,凝做了一道銳不可當的巨大劍影。
刹那間,炸雷般的聲音在所有人耳畔響起,幸存之人都不由自主地往這裏看去,然後怔愣當場,竟不知是雲間閃過了雷霆,還是劍光映上了雲端。
一蓬又一蓬血液連續落在地上。
劍影消失,孟瑾棠踉蹌跌落,右邊的袖子被割斷,血水順著手臂往下淌——方才那些圍攻的人沒有白費功夫,雖然暗器大半打空,卻還有三枚鬼頭針釘在她的肩胛跟小臂上麵,腰側上更是出現了一道劍傷與一道刀傷,青衣上鮮血飛濺,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眼看敵人身受重傷,但李非儒卻沒有乘勝追擊。
一長一短兩柄劍,分別自他前胸後背穿心而過。
他萬萬不曾想到,麵前的青衣少女竟會選擇以命換命的打法,也不曾料到,明明已經瀕死的檀無欒千鈞一發之際,又掠了過來,阻了那些血盟會成員一下,否則孟瑾棠縱能得手,自身也必須付出極其慘烈的代價。
孟瑾棠幾乎連站都站不穩,右手卻依舊穩穩握劍柄,從頭到尾,她的注意力都沒有從李非儒身上移開,不管是敵人的襲擊,還是同伴的援手,都似與她並無關聯。
——唯有徹底將生死置之度外,才能親手斬出一線生機。
李非儒感到對方的氣勁還在不斷入侵自己的經脈,仰天發出一聲霹靂般的吼聲,全身真氣隨著胸口的鮮血,像離弦之箭一般激射出去,直接把孟瑾棠向後撞飛。
青衣少女人在空中,竭力調整角度,連連折身,伸手在血盟會成員的肩頭輕輕一按,用《弱水九轉》的心法將李非儒身上可怖的氣勁順勢導下,那些人無力承受首領臨死前的反擊之力,身軀頓時凹陷下去,變成了幾具屍體。
此時此刻,李非儒雖然還保持站姿,但已不像是個人,而仿佛是從人心惡念中走出的野獸,他凶蠻的目光落在溫飛瓊身上,似乎稍有明悟,轉瞬間卻又被更大的困惑所充斥。
\"……你為何要幫她?\"
溫飛瓊伸手按住心口,一邊咳血一邊笑道:\"我誰也不曾相幫,隻是李莊主若是自此身亡,溫某便再無機會與閣下交手,思來想去,總覺可惜。\"
李非儒盯著他,眼中陰雲翻滾,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溫飛瓊為什麽篤定,這場戰鬥最後死的一定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