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晨曦的日光格外地毒, 明明照在人身上是十分舒服的暖意, 可清冷淡漠的白衣修士立在背陰處,那一斜角的暖光照不進來,隻堪堪擦過了他的衣擺。
剩下的所有生息, 便生出了風雨淒淒的寒意。
君麟就是從那天覺得, 沈靜安不再是平凡的他可以染指、可以隨意觸碰的了。
他是雪山頂上高不可攀的聖蓮,風雪都不能染其衣袖, 他又算什麽呢?
那日其實並沒有暴發多麽激烈的爭吵,在君麟之前無數次的幻想中,這個場麵,異常的平和。
年少的君麟最後什麽都沒說,他隻是收起自己的木劍,繼續沉默寡言了起來,沒有再僵持,也沒有再給沈靜安露出過笑臉。
一把手養大的親傳大弟子,最最喜歡的寶貝,在那一天,親手被他推遠了。
沈靜安當時腳步倉皇了一瞬,一看君麟轉了身,明顯有想追上去的衝動,可最後還是停了腳步,放下了往前探出的指尖。
他對大徒弟的掌控欲也比預想的要深得多,這麽下去,恐怕不是什麽好兆頭。
係統看的納悶,【夫人怎麽不挽留了,您隻要哄哄就好了啊,好好跟你說,您肯定會同意的。】
站在一邊的君麟沒什麽反應,他隻是盯著沈靜安的臉認真的看了許久。
年少的他已經轉身,自然瞧不見沈靜安臉上難過又壓抑的沉重之色。
可他不能再錯過一次了呀,既然有了這個契機找回記憶,還能以旁觀者的角度一起回溯,自然不能錯過全部。
他成神已久,自然明白在中境這種體係之中,仙道求生和維持鼎盛繁榮的背後,要付出多少心力,沈靜安是這裏唯一一個在二百歲就邁入大乘期的天命之人,這仙道前途就像一把枷鎖給他銬上了。
那不是輕易可以卸掉的東西。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修道者,很講信仰與命格的,沈靜安這個境界,怕是自己推演,也能掐算出很多未來之事。
所以他一絲一毫的懈怠都不敢有,他隻能委屈自己的身邊人。
他以為君麟隻是還沒長大,鬧鬧小孩子的脾氣,跟青玉聊天的時候,他還故作輕鬆的說“沒問題”。
“麟兒畢竟離家早,從小就帶在我身邊,這麽多年,完全是我一手養大的。”
“對我較個真也可以理解,怕別的弟子來分走我對他的關愛,孩子嘛,都會這樣的……”
說的毫無底氣,青玉抱著臂皺眉看他,眼裏是明晃晃的擔憂。
“你說這些話,怕是你自己都不信。”
“劍宗如今在仙道是什麽地位,聰明人都看的出來,若非有你這個修真界第一仙師在此坐鎮,早被人瓜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