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傑撫了撫眼鏡,露出了一嘴齙牙笑了起:“高先生,你已經脫離了危險期,我們公司已經為你支付了我們應該支付的款項,我們已經盡責盡力了,你餘下五天的藥費都是我公司報銷,當然,超過五天之後的藥費是應該由你自己來承擔的,我們的合同已經終止了,再見。”
眼鏡一聲冷哼,頭也不回的出了病房。
“無恥,太無恥了。”高陽因為激動,引得傷口一陣劇痛,豆大的汗從高陽臉上滲了出來。平靜了一下胸中的怨氣後,高陽冷靜了下來,這個世界不是自己原來的那個世界,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無情。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高陽的心情急躁萬分,自己現在一無所有了,身體還需要醫療,可自己的銀行卡已經被凍結,身上的僅剩下的現金,手機,手表等東西全都被那些小混混搶走了,現在自己身無分文,這年頭的醫院可不是慈善機構,五天之後自己再交不出藥費,估計醫院會將自己趕出去的。
“先生,你還需要什麼嗎?”保險公司那眼鏡走後,那個臉上長著雀斑的小護士走了進來,微笑著上前相問。
高陽臉紅了起來:“你……能不能把你的手機借我用一下,我身上所有的東西都被人給搶走了。”
“沒問題。”小護士掏出一個粉紅色的小手機,遞給了高陽。
高陽對著小護士感激的微笑:“謝謝,不用麻煩你了,我現在什麼都不需要,隻想好好想一下東西。”
“那好,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叫我。”小護士識趣的離開了。
高陽歎息了一聲,拔起了舅舅的電話,手機那邊傳響起一陣鈴聲後,一會兒,響起一個讓高陽絕望的聲音:“對不起,你拔打的是空號。”
高陽再拔了一遍後,手機中依然傳出這句話。
“空號,怎麼可能是空號,舅舅一直以來都沒換手機號啊,唉,打打他家電話看看。”
高陽重新拔起了電話,不多時,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喂,誰啊?”
“舅母,我是高陽……。”
話還沒說完,啪的一聲,對方聽到高陽的聲音後,立刻像見了鬼一樣的掛了電話。
高陽的心情一下跌到了底穀,以前自己家有錢的時候,雖然母親死得早,這個舅舅和舅母三天兩頭的往自己家裏跑,一口一個外甥,叫得那個熱心窩,還說什麼以後隻要有了難處,盡管來找舅舅。後來父親因為投資失利,倒是找過舅想借點錢,那時舅舅以各種借口為由,一腔的苦水,說得自己都比任何人都難,那時父親就告訴過高陽,從今以後沒有這樣的親戚。
高陽一直以為舅舅可能真的有難處,但是今天,高陽什麼都明白了。親情有時原來是如此的脆弱,舅舅換號碼,肯定是為了躲避自己,生意人倒底是生意人,一切都隻為自己的利益著想。
高陽再次拔起了一個號碼,一會兒,手機中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高陽喜道:“江少,能不能求你一點事。”
“咦,是高陽吧,哦,你是想借錢嗎?哎呀,哥們,不是我不借你啊,最近老爸管得緊,手頭真的沒錢,這兩天我都待在家裏上網,我也愁啊,再說你家欠了那麼多的高利貸,再多錢的也不夠填那無底洞啊!”
“江少,我不借多,隻借一千塊。”
“靠,一千塊?一千塊不是錢啊,高陽不是我說你……。”
啪,高陽自己掛了電話,氣得渾身顫抖了起來:“江子風,你這狗雜碎,以為我一千塊還不起你啊,你娘的,以前出去,哪次吃飯喝酒不是我花錢,哪次低於過三五千塊,娘的,那輛車還是我送你的呢,什麼鐵哥們,到今天連一千塊都不借,我操。”
高陽這一發火,又扯得傷口陣痛,平熄了一下怒火後,高陽忍住滿肚子火氣,拔起了同學的電話:“喂,淩辰,我是高陽啊。”
高陽話還沒說完,對方已經開始哀求了起來:“求你了,高陽,別給我打電話了,哥心裏怕啊,你被黑社會砍就算了,兄弟我待你不薄吧,別把禍水往我這裏引啊,哥求你了,就當我們從來沒見過麵吧,我不想被人砍啊。”
高陽強忍怒火:“淩辰,上次我借你的五萬塊錢呢?”
“什麼五萬塊錢,我哪裏向你借過錢,我給你打過欠條了嗎?沒有證據就別亂話,人窮得有點誌氣。”對方說完已經關機。
“我靠,淩辰你這狗東西。”高陽氣得把手機狠狠的舉起,準備摔掉,才發現自己拿的是別人的手機。
這個淩辰從自己中學起就是自己同學,現在一家小公司當老板,兩年前那家夥連飯都吃不起,自己供養了他半年,看在同學又是兄弟的份上,然後給了他五萬塊錢讓他自己看著辦,當時高家身價過億,五萬塊隻是小錢,高陽哪好意思要人家打什麼欠條,兩年來,高陽從沒找人家問過錢,隻是今天實在是沒辦法了,才問的。沒想到這一問,人家居然抵賴。無非是看到自己已經跟喪家之犬沒什麼區別,所以不還錢,也不想再交自己這個朋友。
日久見人心,朋友,親戚到自己落魄的這一刻,才顯示出他們的本性。
“龍遊淺水遭蝦,虎落平陽被犬欺,鳳凰落毛不如雞。”一聲微歎,高陽眼淚不知不覺的湧出了眼眶,高陽已經不抱任何的希望了,關了手機,仰躺在床上發呆。
仰躺在病床上,高陽心中憤怒無比,從前的那些朋友,包括自己的舅舅,現在居然沒有一個人來看自己,想不到失去了萬貫家財,失去了父親的財勢和權勢之後,自己變得連隻狗都不如,至少,狗還有主人關心,而自己現在一無所有,命在旦夕的時候,連個來看自己的人也沒有。
一切都那麼假,這個世界原來是如此的無情,這個世界倒底什麼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