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山鎮正如它的名字一樣，四麵環山，僅一條通道穿過山間的縫隙與外界相連，可以通往縣府。這是一個偏僻凋敝的地方。鎮子不大也不繁華，人煙稀少，很少有外來人，多年來一直安穩平靜。
今年的冬比往年要冷，早早的就下了雪。圍山鎮靠近中部山區，比其他地方要更冷一些。鄉民們雖然存糧不豐，度日艱難，但靠山的人自有辦法，提前獵些獐子、兔子之類的動物，用砂鹽醃製起來，作為過冬的儲備，總能熬過年關。
再落後的地方也會有幾戶富人，鎮東頭的趙員外家就是其中之一。人一有錢，不管是真心積德，還是假意向善，總喜歡擺出一副慈悲和善的樣子，隔三岔五地行行善事，或免費供應茶水，或施舍些膳食。而這些行善之家的後門，就是那些常常食不果腹，忍饑挨餓的乞丐們最喜歡聚集的地方。
幾個乞丐蹲在趙員外家後門外，等著管家婆子出來放食。所謂放食，就是有錢人家將頭一兩吃剩下的飯菜，拿到後門口去，供給乞丐食用。冬還好，氣寒冷，一兩的食物也不容易變質。而到了夏，隔一的剩飯剩菜，透著股酸餿味道，實在不怎麼容易下咽。但乞丐們是沒有資格挑剔的，能有口吃的活命就謝謝地了。
放食的食物數量不多，更不要提質量和衛生。主人們吃剩下的飯食，首先要經過下人的挑選，成形的可口的，自然進了下人們的肚子，連下人們都看不上的，才會拿出來丟給乞丐。也不是每都有，有時候主家的飯食準備的少了，沒有剩餘，乞丐們就隻好餓著肚子到別處去碰運氣。
快要黑的時候，趙家的後門終於開了。管家婆子手裏端著個木盆走出來，乞丐們一窩蜂湧了上去。“走開，走開，一群餓死鬼，離遠點。”管家婆子厭惡地揮揮手，阻止乞丐們的靠近，徑直走到街對麵的角落裏，將木盆中的食物潑倒在地。看著乞丐們一擁而上，圍成一圈撲倒在地，不管地上的積雪與汙泥，抓起食物就狼吞虎咽起來，管家婆子撇了撇嘴，露出滿臉嫌棄。
乞丐們的世界是不講究先來後到的，誰跑得快搶得快，誰力氣大誰拳頭硬，誰就有的吃。在一群衣衫襤褸的乞丐中，有一個瘦的身影，被其他人擠在外圍，不得而進。眼看著食物被其他人哄搶殆盡，乞丐卻沒有流露出失望的神情。稚嫩的臉麵無表情，黝黑的眼睛裏透出與年齡不相符合的冷靜。一個年齡比他稍大一點的乞丐從夾縫中搶到了一塊饅頭，喜滋滋地揣在懷裏，從人堆中退出來。乞丐慢慢地挪過去，靠近他，趁他轉身不備的時候，伸出腳絆倒他。饅頭從懷裏掉落出來，滾到了雪地上，乞丐一把抓起饅頭，認準一個方向死命地向前奔跑。被絆倒的乞丐從地上爬起來，緊追了上去，然而乞丐像腳底生風一樣跑得飛快，一會兒便沒了影子。“D，下次讓我碰見，揍不死你個王八蛋！”乞丐吐了一口痰，放下狠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