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青走過去,拿過他手裏的水桶,扔進井裏,拎一桶水起來,利落地倒進木盆裏。水花濺了出來,魏衡條件反射地跳了起來,避開水花。嶽青咧嘴笑了起來。
魏衡一時晃花了眼,感覺心髒都融化了,化成粘稠的液體,順著血管流遍四肢百骸,渾身上下都浸著清甜。
在他的記憶裏,跟嶽青認識了這麼久,還沒見她笑過。她平常總是抿著嘴,麵無表情,對什麼都不冷不熱。尤其是對範正,時常黑臉甩眼,愛答不理。魏衡暗自慶幸,幸好嶽青對他雖不熱絡,但還算和顏悅色。能時不時的跟他搭兩句話,他已滿足了。
他不知道嶽青為什麼要女扮男裝,又為何要和他們同行。她從來不提自己的事情,他對她知之甚少。他私底下問過範正,書呆子也不清楚,反正這一路以來,他惹了很多麻煩,她幫他救她,他認定了她的恩情無以為報,隻要她還願意跟他同行,他就保她衣食無憂。
書呆子她好像真沒什麼要求,也沒什麼追求,唯一的執著大概就是銀子了。從認識她到現在,她很少話,也從不提要求,但一涉及到錢的問題,就特別較真,完全和平日的高冷形象大相徑庭。
“你有什麼打算?”魏衡心中一熱,又重提這個話題。
嶽青斂住笑臉,盯住他,看得他心中發毛,尋思是不是不該提這事。“我,我……”平日裏鎮定自若、談笑風生的他,此刻卻莫名有些心慌,口吃起來。
“沒有。”嶽青認認真真的思考了一下,實話實。她下山本來就沒有目標的,幸好遇到範書呆,還算是有一個短期任務,有事可做。如果非要什麼目標或者期望的話,她想,大概她會周遊整個神州大陸,用腳去丈量這片接納她新生的土地!
魏衡聞言,有些失落又有些竊喜。失落是因為她的未來計劃裏沒有他,竊喜是因為她根本沒有計劃,他還有機會。
本來他還擔心範正比他先認識她,或許兩人的交情更深一些。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原來範正這個缺心眼兒根本不知道嶽青是個女子。
“我大概就四處走走,看看這個世界吧。”嶽青望著院的圍牆,好像在眺望遠方並不存在的山川景色,秀麗風光。
這一瞬間,嶽青明明就在他眼前,可魏衡卻覺得她離他好遠,好遠,好像隨時會化為一縷輕煙,又好像將要變成一抹虛影,從他的世界消失。
他突然有一股衝動,想將她拉回自己的世界,就算她仍舊麵無表情,冷若冰霜,也比此刻的疏離淡漠要好,可是他卻動彈不得,好像她的周圍設起了一道屏障,將他屏蔽在外,不得而入。
“咦,你們在幹什麼?”範書呆推開院門拎著一摞書走了進來。他的書冊早就在來巡陽的路上丟的一本不剩,今特意去書局挑了些書,準備溫習備考。
院裏生澀凝滯的氛圍瞬間被打破。嶽青轉頭看了他一眼,沒話,蹲下來漿洗衣服。
魏衡曾經擔心範正跟他爭嶽青,此刻卻無比慶幸有這個不懂得察言觀色的家夥在他和她之間“胡攪蠻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