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已備好馬車,在大門口等候。行李也早已放上馬車。
嶽青瞅了瞅廂房門外,院子裏的翠竹迎風抖著葉片,陽光斜斜地照在上麵,在地上投下斑駁的斜長的陰影。院兒裏靜靜地,連鳥叫聲都沒有。
連鳥都知道我要走了,不必再討好。嶽青心裏想。
“走吧。”嶽青微一偏頭,對身旁的李莞道,率先跨出了房門。
這個魏衡,自昨晚上從她房間急急忙忙地跑出去後,就再也沒出現。此刻她要走了,他都不來送麼?難道是他起晚了?怎麼可能!連嶽青自己都嘲笑自己這借口實在太不像樣。難道是惱她了?即便如此,作為朋友,也該送一送吧。況且,他還是主人家。
嶽青替魏衡找了千百種借口,就是不肯承認,自己想見他。心裏堵著一口氣,悶悶地,從魏府的花堂、折廊穿行而過,嶽青一步一步緩緩走向宅院大門。
“姑娘,是魏公子。”李莞的聲音有些意外的激動。
嶽青看過去,魏衡就站在大門前,嘴角噙著一抹淺笑,目不轉睛地望著她。嶽青的心好像被什麼猛擊了一下,咚地一聲響,那響聲迅速蕩漾開,浸透了她全身。她耳朵裏嗡嗡地,什麼也聽不見,眼裏隻有魏衡那張本該無比熟悉卻又略顯陌生的臉。
她心裏一陣慌亂,這感覺對她來太過陌生,她有些害怕。站在魏衡麵前,她努力維持著從容鎮定,心裏卻早已一團亂麻。她隻看見魏衡的嘴一張一合,至於他了些什麼,完全聽不清楚,她甚至都沒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魏衡的母親楊氏。
直到迷迷糊糊地被楊氏拉過手,輕輕拍了拍,她的神智才慢慢清晰起來。“……好姑娘,你先回巡陽去,伯母心裏有數,啊。”
啊?有什麼數?她沒聽清先前魏衡和楊氏的話,隻聽了這麼沒頭沒尾的一句,心裏充滿了疑惑,又不好意思開口問,隻默默地對著楊氏露出一個乖巧的微笑,了句:“伯母,您保重。”然後就被李莞攙扶著朝馬車走去。
越走近馬車,嶽青的心就越冰涼。她想回頭再看一眼魏衡,卻怕看了之後便不舍得離開。或許魏衡根本沒有他以為的那麼喜歡她吧,不然怎麼能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
她硬生生地忍住沒有回頭看,怕一回頭,隻看見魏衡客氣而禮貌的送別的微笑。
算了,本該如此。這世界上的一花一草,一人一物,原本都與她無緣。
回程,仍舊是兩輛馬車,隻是少了一個人。柴老頭與嶽青同乘一輛,李莞帶著行李坐另一輛。
嶽青,還是如來時一樣沉默、安靜。
柴老頭也異常地安靜,完全沒有要招惹嶽青的意思,默默坐在車廂的另一邊以花生米下酒,喝飽了就躺下眯一會兒。
巡陽城裏的院一點沒有主人離開過的跡象,幹幹淨淨,一如他們在的時候一樣。看來是隱月宮的人在這期間幫他們照顧著院子。
嶽青他們回來時,正廳和房間都燃著熏香,廚房裏有剛燒好的熱水,想來是提前得了陶安的信兒,知道他們大約什麼時候到。這隱月宮做事還真是細致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