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久的沉默使廖今雪看過來,許戚捏著被冷汗浸濕的手心,把憋了一路的話問了出來:“蔣明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以前的同事知道我在這裏工作,他要找過來並不難。”

廖今雪放下棉簽,擰蓋時剛塗了碘伏的右手不方便彎曲,許戚拿過瓶子,把蓋子擰緊,視線停在廖今雪露出來的掌心。

現在他可以確定,廖今雪右手手心的確多了一條猙獰曲長的疤痕,和這雙屬於醫生的清峻修長的手格格不入。

“那他知道你工作的地方以後,會不會再來找麻煩?”

廖今雪說:“你好像比我還要擔心。”

碘伏瓶身紮手,許戚的臉一陣白一陣紅,像被扒了衣服赤條條地讓廖今雪看透,辯解:“我才沒有擔心...”

“等會有病人預約了看牙,你還有其他事要說嗎?”

廖今雪打斷了許戚未完的沉默,簡單直白地下達逐客令。

許戚僵直的雙腿像被釘在診所地麵,“你想要我走嗎?”

這句話一出來,診室裏的氣氛肆漫開不尋常的寂靜。廖今雪抬起眼皮,冷淡地瞭了他一眼,“這句話是你自己說的。”

“你不是這個意思嗎?從我進來到現在,你一直在說牙齒的事情,我問你蔣明剛才做了什麽,你也答非所問。”許戚說道。

廖今雪蹙了下眉心,似乎覺得這個說法不可理喻,“這裏是診所,現在是我的工作時間。”

作為一個正在工作時間的牙醫,他向患者科普簡單的牙科知識再正常不過,這便是言下之意。

許戚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也許因為廖今雪自始至終冷漠從容的態度,嘴裏還說著一些毫無關聯的話,仿佛完全不打算為那個晚上的所作所為解釋什麽。

心知肚明地裝傻是每個成年人的必修課,可在這件事情上許戚做不到。

他問出了在聊天框裏一遍遍寫出又一遍遍刪除的問題:“那天在酒吧裏,你為什麽要做那種事情?”

語氣是不得到答案便誓不罷休的堅定,卻在發抖。

廖今雪看著許戚泛紅但不自知的眼尾,心莫名輕顫了一下。

“哪種事情?”

許戚知道他是故意,舌頭不小心磨過曾由廖今雪補的那顆牙齒,臉頰酸了半邊。這場對峙,他還是落敗給了廖今雪,細若蚊蚋地說出那幾個羞恥的字:“為什麽要...吻我?”

廖今雪眼底的深色晃了晃,片刻後,說:“我以為你知道。”

“知道什麽?”

“我們都喝了酒,那隻是個意外。”

許戚聽清了廖今雪的每一個字,可是無法串聯成一句完整的話。廖今雪不知什麽時候起身,白大褂和洗舊的襯衫靠得很近,他低眸望著許戚紙白的臉,無端地融化了一絲冷意,“我不知道這件事會讓你困擾那麽久,抱歉。如果你能忘記,我們還可以繼續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