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羅今日事多,一時將顏知忘記了,現在急著趕來伺候她就寢,卻與園中出來一人撞得正好,月光明朗,分辨來人也不難,定了定心神道:“王爺。”
“那丫頭睡了,不要去吵她了。”
“是。”紫羅抬頭看了看自家王爺,月光照亮了穆殊南英俊的麵龐,微微淩亂的發絲,略顯憂鬱隱忍的神色,在看到他的左臉時,紫羅臉色一變,低下頭道:“奴婢告退了。”
穆殊南左臉上一塊黑手印,活像被人甩了一個巴掌。這麼小的手印,府中除了顏知還有什麼人?深夜王爺獨自來到穎園,出來後神情落寞,臉上掌印,又不許她進穎園查看顏知情況。這種種跡像看來,紫羅也被心中所想嚇了一大跳。心中一團亂麻,臉上紅潮欲滴,急急轉身走了。
穆殊南回屋後,就寢前洗手清麵,赫然在銅鏡中看到左臉一個黑黑的手印,應該是那丫頭睡得迷糊間推他時留下的,像極了被她打了一巴掌。想及在穎園門口遇到紫羅時她的神色,心中火起。他沒想到紫羅想的那一層麵去,卻是因自己被一個小丫頭打了巴掌的樣子落在婢女眼中而惱火。
頓時掀翻了銅盆,胡亂拿了毛巾擦了臉,上床睡去。
紫羅站在門外本打算問王爺明日可要出門,聽到屋內銅盆落地的巨大響聲後,心裏一驚,便知王爺此刻心情極糟,思及前因後果,心歎王爺心不甘情不願地把帶進府裏的侍妾認為義妹,現在情恨糾纏,倫理牽絆,真是剪不斷,理還亂啊!心中不禁歎了口氣,離開。
第二日一早,顏知剛睡醒,迷迷糊間換了衣服梳洗一新,被紫羅差一個力氣大的婢女抱去了書房。跨進書房門的那一刻,顏知立刻清醒了,看了正坐在書桌邊看書的穆殊南,心裏害怕,不知他一早上把命人把她帶來幹什麼,她最近很乖,沒有調皮搗蛋,一直在屋裏呆著,連他麵都沒見過,應該不會犯什麼錯吧。
婢女把顏知放下,顏知一拐一拐地走到穆殊南麵前,小聲道:“王兄清早找吱吱何事?”
穆殊南將手中書放下,道:“從今日起,你便在這書房中學習練字。”
離穆殊南書桌旁靠窗口處新添的一個稍矮的小書桌,還有圓椅。書桌上擺著幾本書,還有字帖,筆墨宣紙也是備好的。
吱吱乖乖在小書桌前坐穩。一大一小兩個書桌,擺在一起顯得甚是有趣。一大一小兩個人坐在書桌邊皆是執筆書寫,一個寫的經國大論,一個是小兒亂筆。一個凝眉沉思,一個百無聊賴。
照著正楷字帖寫了半個時辰,顏知便覺得無聊,丟下筆,拿側眼瞄了瞄了穆殊南。
大順第一王爺,年僅十八,家室良好,作風正派,品行正直,像貌英俊,這人要是落在西市裏,各家鋪子的閨女的媒人肯定要踏破他的門檻了。若是她能牽著他在西市裏走一圈,絕對揚眉吐氣,威風凜凜,看誰以後還敢欺負她。
如此一想,顏知立刻搭下了腦袋,她現在連路都走不了,怎麼出王府?這穆殊南又是一副心安理得把她悶死在王府裏的模樣,怎麼辦?
看穆殊南寫東西寫得皺眉投入,顏知悄悄跳下桌子,向門口慢慢挪去。
“去哪裏?”
背後突至的冷冷聲音嚇了顏知一跳,連忙轉身道:“我去更衣,更衣……”
更衣?她倒學會這麼文雅的說法了,若是半月前,絕對是大跳起來口呼:“我要上茅房……”
“去吧,動作不方便,叫婢女跟著。”
“嗯。”顏知如蒙大敕,提起傷腿單腳蹦跳著迅速離開。
穆殊南揉了揉了眼角,拿起另一本文書。是年初的茶馬交易事宜。大順邊疆素有以茶,絲綢,農產品,布匹,鹽與邊境一些遊牧民族購馬的習慣,後來發展成為大型交易市場,朝庭也向那些遊牧民族購買戰馬,多以茶葉換取,稱為茶馬交易。